在外头,人太多了,不好跟以往似的把手塞进梁川手心里,就只好先这样。
偶尔去踢路上的石子儿,踢中了,就弯起眉眼软乎乎的笑,很容易开心的模样。
梁川看了他好一会儿,忽才觉出王石头在左边叫他名字,侧过脸去,“嗯?”
“川哥你在听没?”
“嗯。”
“也真稀奇,”王石头拉着梁川,说的眉飞色舞,“那补品就跟不要银子似的往人屋里送,人说不要就不要,成堆的扔,还把人往外赶,现下好了,直接闭门谢客,连学生也不教了!”
王石头讲的是村里近来的一件热闹事儿。
说的村东头榕树下的温夫子把学堂给关了,据说是身体不舒服,想歇几日。
但有跟温夫子家住的近的婆娘打听说,哪里是不舒服,是被个外村来的精神病给骚扰了,成天一到了夜里就敲温夫子家的门。温夫子不堪其扰,干脆关了书塾,到清泉镇上去躲几天。
那精神病长啥样,也没人看清,反正应当是有几个闲钱,给温夫子送了老多东西,像是什么阿胶啊燕窝啊,总之都是村里人见都没见过的稀罕玩意。
先时东西送进去了,还有人扒在院子外面看,以为是镇上来的豪绅想请人教书的,结果后来见两人在里头拉拉扯扯,才晓得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温夫子是读书人,来上巧村这些时日,待人接物最是和善不过,教娃娃念书,也不收多少银钱,在村民之间那是被交口称赞的,如今却摊上这么一档子事,能不让人嚼舌头嘛。
王石头也觉得稀奇,说的是唾沫横飞。
梁川却是只不咸不淡的“嗯”。
他向来是不怎么爱听这些闲话。
于是很容易就走了神,又全去看旁边的人去了。
陈小幺干点什么事儿,他看的倒是都不觉得无聊。
请的帮工和护卫多是年轻汉子,脚程快,走累了的也都到板车上休息了,才一天时间,就翻过了两个山头,等日头一落,怕人走散了,就找了个风小些的山谷准备歇息了。
人马靠停,搬东西的搬东西,邓家女眷则簇着新娘子收拾。
梁川牵着陈小幺一道,里里外外转了圈,最后还是绕到了后头那辆只装了一半货的马车旁。
王石头正跟在他媳妇后头往上爬。
一转头,瞧见了梁川和陈小幺两人过来了。
“川哥!”王石头拍拍马车上还空着的位置,“来这吧。”
梁川带着陈小幺上了马车。
这马车里是装些干货的,分量不多,留出来的空地儿挺大,被王石头他媳妇用褥子盖了一层,收拾的很妥帖,看起来倒是不差,可以凑合一晚。
两个高个子的大男人睡在中间,陈小幺跟王石头他媳妇儿各自挨着自家男人睡。
赶了一整天的路,大家没再多说闲话,打了几个哈欠,就都歪过身睡了。
王石头他媳妇儿睡得熟,没多会儿,就响起了妇人轻微的鼾声。
陈小幺闭着眼睛,把两只手平放在肚子上,把自己摆成个规规矩矩的模样,也想努力的睡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悄然睁开眼,望着黑洞洞的马车顶。
半点睡意也没有。
他头一次在这种环境下睡觉,说害怕倒也不害怕,毕竟左边是马车壁,右边就是梁川。
可他鼻子太灵了,在外头时还好,在这种狭小.逼仄的地儿,就总能闻到各种混杂的气味。
王石头跟他媳妇儿,晌午饭吃的应当是韭菜味儿的饼子,这会儿闻着还有味。
陈小幺翻了个身。
正对上了梁川睁开的眼。
陈小幺抿抿唇,小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