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意见。”

少年清冽的嗓音响起,纪年抬了下手。

他已经换了一套正经的衣服,宽松的长裤内缠着厚厚的纱布,莫离走进房间,回头望来:

“过来。”

纪年乖乖跟了进去,关门前还和杨秘书道了晚安。

“晚安。”

秘书礼貌微笑。

……

凌晨两点半。

缠着纱布的少年艰难洗完澡,爬到床上,莫离靠着床头,抱着电脑工作。

房间内的灯光全部关闭,只剩下床头的壁灯和屏幕的微光,纪年窝进被子里,侧躺着看向电脑屏幕。

仿宋字体的小字填满了屏幕,密密麻麻。

纪年心安理得地看着保密协议范围内的内容,读到第三行的时候,莫离头也不回地问他:

“你为什么还住在精神病院?”

屏幕的字体映在莫离的镜片上,他镜片后的睫毛很长,细密而卷翘,像是鸦羽。

“我有时也住在家里。”

纪年一板一眼地认真回答。

其实他坐高铁来北江市的钱也不是抢劫来的,而是专门回了趟家,从家里偷的。

“有区别吗?”

莫离抿了抿薄唇,声音有些冷。

“客观上讲还是有的,住在精神病院比住在家里好一点。”

医院好歹会演一下,只是给他上上电击枪,家里就不一样了,花样比较多。

最近在外务工的父亲也回来了,他忙完手上的工程,准备在家休息一周,花样顿时翻倍。

纪年个人倒是没什么喜好,剧情上该住哪就住哪。

“为什么?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声响起,莫离删掉刚刚打出来的两段字,回头望去。

窝在被子里的少年小小的一只,长长的额发垂在洁白的床单上,露出半截额头和狭长的眼眸。

视线相对,纪年看了他一阵,笑着问:“你心疼我啊?”

他眉眼弯弯,似乎真的挺开心的样子,乌黑的瞳孔里倒映着莫离的影子。

“……”

“没事,我习惯了。”纪年收敛笑容,恢复没心没肺的样子,“而且相比于你受过的折磨,这也不算什么。”

他和莫离面对的折磨,完全不在同一个强度上。

更何况,他已经重复了这个世界成百上千次,再无法忍耐的疼痛和憋屈,这么长时间也会习惯。

疼痛的阈值不断拔高,纪年其实不怎么觉得疼,只觉得无聊。

重复过太多次的事情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习惯到令人反胃。

“和我比什么?”莫离淡淡地收回视线,合上笔记本放到床头。

“让你好受一点。”纪年说,“没什么的,我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

一样的感觉是什么感觉?

莫离放好笔记本,关掉室内唯一的灯光。

壁灯熄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窗外透过薄窗帘的暗淡月光,照亮一小片地毯。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过后,莫离躺下来,闭上眼睛。

他一开始的确感到痛苦和难以忍受过,但后来,他对所有剧情折磨的态度都是无所谓。

无非就是疼痛、侮辱、报复和打压。

涉及到X相关的折磨,他会用道具混过去,除此以外,他什么都不在乎。

纪年说,他们的感受是相同的。

客观上来说,相似的人应该可以互相理解,但莫离比起被说服,感受到更多的还是烦躁。

他不喜欢别人那么随意地对待自己,所以有点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