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黑了些,但不明显,或者说,并不减损他清隽的样貌,反而多了风致。
而他眼?中似乎已?不像初见和“相看?”那日一样冷淡。
若这并非她的错觉,那他人在她眼?前,她还是可?以多吃一碗饭的。
挺好!
纪二姑娘的打量仍如前次毫不遮掩。
温姨母离开后,崔珏终于可?以垂眸避让她的视线,思?考该如何开场与她交谈。
窗外风声渐起,日光已?经黯淡下来,不再透过?窗纸映在二姑娘肩头。
时?间不早了。
崔珏从怀中拿出信封,起身向二姑娘靠近了两步。
他声音仍然听不出情绪,说:“这画,送给姑娘略作赏玩。”
没想到是他先有动作,纪明遥忙说一声“多谢”,便伸手去接。
但崔珏站得还是有些远,她要向前倾身才能碰到信封,崔珏见状,忙又向前一步递过?去,恰与她指尖相触。
温热的。
有些烫的。
柔软的。
带着薄茧……触感稍有粗糙的。
两人都迅速抽回了手。
信封在纪明遥手上打了个?转,还是被她稳稳拿住了。
崔珏忙说:“……抱歉。”
纪明遥只是摇了摇头,片刻后问:“我……能现在打开吗?”
如果这算日常……亲友之间的……小礼物,应是可?以当场查看?的。
这样她看?过?了画,就能顺着找出话题来说了。
崔珏握了一下手,回应说:“姑娘请。”
纪明遥便低头打开信封。
看?着她洁白纤长的手指拿出画,崔珏忽然后悔,他不该就用信封装过?来。
这很?容易被看?出他想过?写信,但他却没有信。
单薄的一页纸也太过?简陋。
是他失礼了。
但纪二姑娘已?经在认真赏鉴,他今后改正?、加勉便是。
崔珏画的是一幅莲池。
接天莲叶仍在,荷花却开得不算繁盛,独有一支高出水面许多,风姿楚楚、清而不妖,灵秀绝尘。
好画。
纪明遥便笑问:“原来定凉也有荷花吗?”
她还以为只有高山险水,牛羊成群。
见崔珏仍站在旁侧,她又忙说:“崔翰林,请坐。”
崔珏便先归座原位,方与她详说:“是在定凉下西?川县有一处河谷,水名‘桃花河’,气候宜人,水土肥沃,亦能种植水稻。县外四十?里远生出此池,当地百姓说,今年花开得比往年更盛,虽我等去时?已?快过?了花期,但独此一支,竟也胜过?繁花万千。”
那时?将至二姑娘的及笄礼,他本?欲以此画相赠,但终究未能将信写完。
今日还是送出来了。
纪明遥笑道:“可?见天下之大,各地景象并非我在家中便能知?晓。多谢崔翰林送我此景,我会好生保管的。”
她喜欢这个?礼物。
画工精妙,意?境脱俗,值得每天拿出来欣赏,而且他送得再重些,她会有负担。
这样正?正?好。
崔珏却说:“此礼过?轻了,并非崔某有意?轻慢,今后”
“哪有!”纪明遥忙说,“崔翰林请不要自?责,我很?喜欢。”
两人都一顿。
“‘千里送鸿毛,礼轻情、情义’”纪明遥想把方才的话圆一圆。
可?这话没能说完,最终还是停下了。
好像……也不对劲……
而且她并不觉得这礼轻啊……
榻下的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