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辈子,就留在崔家,长长久久,留在崔家!”她凄然泪下。
她的儿?子,在带着全家走一条不归路。
她是活不成了。人一死,也管不了那许多。可至少?、至少?保住明达!
她以前嫌崔家不识好歹,竟敢疏远着安国?公府,可现在看,竟是好事!崔家不掺和这些掉脑袋的事,明达是出嫁女,或许就不会被她父亲牵连,能一辈子在崔家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若是和离回来,不知还会叫她父亲再嫁去谁家,那就,更难保住命了!
徐老夫人两眼?渐渐看不见了。
“快答应、快答应!”她声音也哑了,说出的话几乎不成句子。她向前摸索,搂住孙女,不住地说,“快答应啊!你这孩子,不是一向最听话吗!”
IF:双和离(8)
纪明达忘了自己有没有答应祖母。
这一日之后, 她只记得祖母在她怀里没了呼吸,死不瞑目。只记得她先替祖母阖上了双眼,才想起来向外叫父亲母亲。
只记得满府震天的哭声。
崔珏独自外任, 不在京中?, 她与崔珏的兄嫂也早已如同陌路。祖母离世, 她自然要留在家里, 相助操办丧事。
她没叫人?去崔家说她要暂住娘家,近月不回去了。丧信报过去,崔珏的兄嫂也只叫人?送了丧仪过来, 没多?问她一句。
纪明达冷笑。
崔珏冷心无情, 不但分毫不肯给她这妻子应有的尊重?, 连祖母病重?, 他都能全然不顾,强要外放北疆。崔珏的兄嫂,更是不知所谓、不配做她的家人?, 连祖母去世都如?此敷衍了事!
这四年零十个月将要五年她也算是过够了!她早已对崔珏没了期待!
若崔珏外放回来,仍如?前状, 她还不如?、还不如?不再管在外名?声和父母之命……索性?、索性?与他分开?便是!
跪在祖母灵前, 纪明达流着眼泪咬紧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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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 京城暑热未尽, 东关却已真正入了秋。
在金黄的落叶里,镇北军打赢了和东羌的第一仗。
温从阳小有功劳。
他从战场归来时,身上受了轻伤。沙场见血, 身体疼痛, 都让他心绪激荡。纪明遥看得懂他的眼神。
那是带着侵略和占有欲的、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她并?不陌生。
他想让她帮忙换药、包扎, 看他的身体,和她亲密相贴, 他们便能做一对水乳交融的真夫妻了。
但他没说出口,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垂眸看她。
纪明遥也就当她不明白,叫亲卫给他换药,服侍他沐浴更衣。
温从阳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对她无奈一笑。
纪明遥便留他独自在房里,自己且遮掩面容,带齐护卫到前院,听他麾下详细禀报兵士伤亡和粮草、兵器消耗等?事。
做这些后勤工作,并?不耗费她太?多?精神。
几?个千户、副千户很快告退。纪明遥令护卫取她和温从阳的私房犒赏军士。她独自坐了一会,没有立刻回到后宅。
快半年了,她终于?学会了骑马,能忽视眼前幻觉快马赶路。但想似方夫人?一般,做到以女子之身承担将职,她至少还需要二?十年。
二?十年。
两个月就足够让一个女子的性?命被时间湮没,让全安国公?府几?百近千知晓她的人?再不提起一个字,何况二?十年。
何况,从娘去世至今,已经过去了一个二?十年。
若非宝庆姐姐相助,她或许至今都没能查明“沈家”可能在扬州。再过一个二?十年,今岁便已年过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