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是当着许多宾客不端庄。

不笑,是大喜的日子扫兴。

这都?是何夫人会挑剔她的话。

她该选哪一句呢?

最终,纪明遥还是微微笑了笑。

大婚吉日,不出意外,一辈子就这一次了。高兴些吧。

她这一笑,在温从阳眼中,正如春日烂漫、百花齐放。

他一眼看呆,围绕的众堂客女眷也不由看直了眼,等?回过神,纷纷夸赞新娘子行事大方不扭捏,又夸她神仙一般的好模样,又说,新郎官新娘子郎情妾意,今后必定夫妻恩爱和?睦到老。

大喜的日子,来客口中自然只有好话,谁也不会在这时候扫兴。何况都?是高高兴兴为了贺喜来的,再看着新娘子这个?笑,谁还能有不快意?

亲舅母广川子夫人还一叠声地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从阳自从定亲,人着实勤谨了,今日真正有了家室,还怕来日不更上进出息,孝顺老太?太?和?他娘吗?”

张老夫人满口谦虚:“他那点?勤谨算什么?不过骑射瞎闹,当个?玩意儿。亲家太?太?总说这些,又叫他小孩子家得了意了。”

“世人谁不是从小儿过来的?”广川子夫人忙笑说,“老太?太?也说了,他小孩子家,愿意吃苦上进就得夸,不然,不是把心气儿都?压没?了。小小的年纪,总不能和?老头子一样暮气沉沉的,那不是委屈了咱们?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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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夫人笑得开怀。

孙子终于娶了妻,娶的是他喜欢了七八年的女孩儿,还是自己女儿养大的孩子:从小到大听话懂事,又是安国?公府的姑娘,国?公之女。这婚事对理国?公府来说,真是再没?不圆满了。

何夫人也笑,但她心里总还有些不舒坦。

新人礼成,堂客簇拥着张老夫人,尽去赴宴。

何夫人也没?有不叫儿子和?新媳妇亲近的理。她一同侍奉婆母出去,只留下?陪房李桥媳妇伺候。

纪明遥与温从阳对视。

温从阳只顾傻笑,满心的话不知从哪句开始说。

而纪明遥在思索该说什么。

若这五间新房内,只有她、温从阳和?她的人,她还能稍微自在些。可何夫人的陪房在,那她的一言一行,便需仔细斟酌。

但她很?累。

“出嫁”太?消耗人。整个?流程都?在推着她离开安国?公府,进入理国?公府。她凌晨起身后只吃了两口点?心,一过卯初,到现在连水都?没?沾唇。花轿很?晃,被?蒙着盖头走路很?慌,在安国?公府辞别“父母”要让自己忍着恶心说好听的谎话,两家宾客又太?多……

她已身心俱疲。

至少,此刻,她不想再为难、勉强自己,做温从阳的欢乐新妻。

“表哥快去入席吧,别叫宾客等?急了。”纪明遥笑着催他,“你看时辰。”

温从阳舍不得走。他神色就显出两分委屈。

纪明遥又笑:“小心你迟了,老爷也不高兴。”

温从阳只得站起身。

“妹妹,你等?我?!”他先说。

可走出去一步,他又想到什么,忙回头说:“妹妹快先吃饭,这不必等?我?!”

纪明遥终于感到一丝释怀。

“多谢表哥。”她笑,“这里有嬷嬷们?,表哥不必挂怀。”

温从阳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纪明遥垂眸,调整呼吸。

春涧等?忙围上来:“姑娘,更衣拆冠吗?还是先吃饭?”

“哎呦,姑娘们?!”李桥媳妇走上来,笑道,“这已礼成,该改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