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天,他没有拆穿她。

但仅仅是那天,后来她不那样做了,自认为把握了他的作息动线,趁他出门便走进房间,到他回来,闪躲不及,房间里猫着腰跑出去。

算了,周颂雪那时候想,跟她计较什么?

然而她自以为奏效,从此闪躲的动作更加敏捷,周颂雪心口烦闷。

他不是傻子,慢慢能确认了自己那种烦闷,绝不是因为讨厌叶蓁蓁。

……或者,恰好相反。

正是因为他不讨厌叶蓁蓁,所以她不能留下。

叶蓁蓁抓的制服的衣角皱成一团,用力扯开,拉平。她看着面前的周颂雪,对方探寻的目光也有了猜测的答案,却没有说。

他等着自己的回答。

或者,这个回答需要自己说服他。

她摸了摸脸,因为出了汗,皮肤有点滑腻。

“厚脸皮一点,别跟钱过不去。”学姐怕她丢了工作,总给她鼓劲,“赚钱的姿态好不好看不要紧的,蓁蓁,你要是不爱钱,谁会平白丢几万块给你?”

叶蓁蓁深深吸气,闭上眼说:“我家里真的很困难,周先生,我非常需要这份工作。”

周颂雪沉默。

“有多困难?我也想知道!”

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叶蓁蓁身后的楼梯迈上来一个挂了一身破烂的墨镜青年,快步走过,顺手摸了摸她扎得整齐的马尾。

她闪身躲开,目光所及之处让那牛仔外套上的一大堆流苏晃得眨不开眼睛,对方意犹未尽地绊了她一脚,叶蓁蓁险些站不住,扶着楼梯勉强站好,回头看见他夸张地给了周颂雪一个大大的拥抱。

“嗨,二哥,你最爱的弟弟又来了!”

周颂雪向来少有波澜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难掩嫌弃地推开他,却被提早预判,那青年浮夸地躲避转了一圈,摘下墨镜朝她抛了个媚眼。

叶蓁蓁垂眼站好,咬着牙默念:工作嘛,谁不受气的?都是偶尔遇到些非常人,才能有一双发现世界美丽的眼睛,和一颗平静宽广的心。

安抚好自己,她挤出笑,木头桩子似的戳在那里。

“过度热情的客人”第一天来,张管家这样说,应该就是他了。

周云起双手插着裤兜,眯着眼睛笑,自认为迷人,落在叶蓁蓁眼睛里,只觉得这厮笑得像只不怀好意的大尾巴狼。

“你好呀。”他似乎觉得逗弄人格外有趣,挥挥手招引叶蓁蓁看他,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让叶蓁蓁茫然地辨认。

叶蓁蓁辨别出那句模糊的“这……票……”

什么票?

周颂雪似乎毫无觉察,绕开木桩似的戳在那里的叶蓁蓁,手搭在刚擦过的扶手上,走下楼梯。

她愣了好久,反应过来那男人说的是什么。

“这么漂亮的小保姆,配给那瞎子可惜了。”

这句话既没有侮辱性的词语,也没有攻击指向,但她脆弱的自尊忽然扎破了一个洞,”嘶“一声,泄了气。

叶蓁蓁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随后松开手。

等着她发作的周云起抱着臂靠门半响,什么也没听见。

“这都不生气,真没意思。”

他拉开房间的门,砰的一声用力关上,随手把墨镜扔在桌子上。

手机上“周太太”发来夺命连环 call,他想也不想地接起来:“回了回了,行了,我倒时差累死了,睡了!”

这天叶蓁蓁工作到很晚。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房间,看见了又在震动的手机。

她其实想问柳少雨多少钱能跟她断绝关系,不止一次。

可她没有问。

柳少雨一定会讲,她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