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开玩笑的“我要杀了你”就显得格外突兀起来。

大家视线齐刷刷凝聚在他们身上。

小学妹一愣，悻悻收回了放在学弟领子上的手。

陆之遥突然想到，读高中的时候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有老师看守，吵吵闹闹的自习课上，大家骤然一下安静下来。

好像什么乐曲演奏到快要高|潮的部分，戛然而止，留出荒诞扭曲的空白感来。

然后过个两秒，班上同学会一起大笑。

年轻真好。

哪怕毫无理由，也能笑得开怀肆意。

可现在饭桌上的朋友们没有笑。

只有小学妹在对面局促地捏着手指，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可爱的苹果脸一点点红起来。

“我们刚才开玩笑呢。”

小学妹解释了一句，脸更红了。

她伸手把垂在脸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

浅色发丝后透过灯光，疏疏落落之间，能够看到柱子那边也有一桌聚餐的学生。

全是女生。

奇怪的是，隔了一点距离，在人声吵闹之中，陆之遥似乎也能听见那边的聊天声。

有个留着和李宇春参加超女时差不多发型的女生，拍了拍手，大声说：“都认真的，说下理想型吧，我给你们做参考。”

她点名：“晓晓你先说。”

“我？”

穿着粉色毛衣的姑娘指了指自己鼻子，露出被黑幕了一般的夸张表情。

她想了一会儿，才慢慢说：“我喜欢会跳舞的……就我男朋友那样。”

她旁边的人立刻接口：“那我也喜欢我男朋友那样的，会踢足球的。”

轮到最后一个女生时，毫无疑问：“会弹钢琴的。”

“你们呀你们。”

短发女叹了口气，对她们摇头。

“太不纯洁了。”

众人不服。

“怎么不纯洁了？”

短发女：“跳舞的男生，腰好。踢足球的男生，体力充沛。还有弹钢琴的男生，手指多灵活呀。”

“你才不纯洁！”

那边顿时爆发出一阵尖叫打闹。

陆之遥人生中第一次，居然有种要被呛住喷水的感觉。

原来清华大学的女生也会讨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

他想。

他胳膊肘突然被人撞了撞。

舍长探过头来，露出狡猾的表情，对他一挑眉：“问你呢。”

“什么？”

陆之遥刚才走神了。

舍长说：“小学妹问，咱们是不是不喜欢她那种过于活泼的女生。”

说着，和他一咬耳朵：“根据她说话时的眼神判断，她应该只想知道你的答案。”

陆之遥的异性缘就这样再次发散出来。

他在对方羞怯躲闪又偷偷摸摸的眼神中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眼角余光却瞥到女大学生那一桌当中，有个人站了起来。

陆之遥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我出去站站”。

宿舍男生们在身后不停打趣，他却顾不得解释什么，一路到门口。

然后，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脚步放轻，慢慢走出去。

北大和清华相隔太近。

1.5公里，一条街，两个站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