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絮娘捂着嘴痛哭起来,不顾蒋星渊的劝阻,跪在地上,亲手捧起湿漉漉的泥土,一抔一抔地散在棺材之上。

蒋星淳一身重孝,闷不做声地磕起响头。

沉重的棺材被泥土覆盖,到了这种阴阳两隔的悲痛时刻,他才迟钝地回想起伏陵三年来待他的好。

伏陵与口蜜腹剑的庄飞羽全然不同,沉默却妥帖地填补了父亲的空缺,为他们家撑起一片安稳宁静的天空。

蒋星淳对情义、担当等词语有了一个模糊的形象参照,在往后许多个迷茫无依的日子里,无数次想起伏陵高大的身影,将对方视作指路的明灯。

“爹爹……”他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对着新立起的坟茔低低唤了句,“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青松在风雨中微微晃动,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

从坟地回去,絮娘大病一场。

烧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温昭亲自过来探望她。

他的身子已比从前强上不少,连着断了几日的药,也不过多咳嗽几声,并无大碍。

絮娘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绝望又痛苦地不停流泪,细细的眉毛紧紧蹙起,睡得很不安稳。

冰冷的手指隔着帕子温柔擦去泪水。

滚烫的脸儿感知到舒适的温度,颇有些受用,本能地迎上去蹭了蹭他的手心。

温昭叹了口气,往她唇间喂了颗苦涩的药丸,嘱咐孩子们好好照顾她。

伏陵头七这日,絮娘的病好得差不多,人却瘦了一圈,弱不胜衣,惹人怜惜。

她套上孝服,乌云似的长发松松地挽了个家常发髻,不施粉黛,满脸泪痕,跪坐在灵堂的蒲团上发呆。

这些日子,她不知道饿,也不知道渴,虽无寻死的念头,若是没有人照看,也想不起吃饭。

蒋星渊捧着一碗温热的粥,陪着跪在她身边,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给她吃。

说句惊世骇俗的话,他喜欢这样事无巨细地照顾她。

喜欢喂她吃饭,给她擦脸,服侍她换袜穿鞋,把她当个孩子一样照顾。

这让他觉得,她很需要他,她离不开他。

“阿渊,今天是伏陵的头七。你说,他会回来看我么?”絮娘幽幽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我是他,大概不忍心看到您这样伤怀。”蒋星渊略有些僭越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见她没有察觉自己的冒犯,心下暗喜,“大娘,灵堂阴冷,我扶您回去安歇吧。”

絮娘固执地摇摇头:“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蒋星渊见劝不动她,往柔弱的双肩上搭了一件外衫,又备了一壶热茶,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絮娘对着牌位断断续续说了许久的话,困意上来,头抵着供桌睡了过去。

她是被墙外的敲更声惊醒的。

锣声和梆子声分别响了三下,不知不觉已到了夜半时分。

絮娘揉了揉在桌角硌出红印的额头,活动几下跪得发麻的脚,打算起身回房。

这时,耳边听得“吱呀”一声门响,雪白的帐幔左右翻飞,供桌两侧的蜡烛感知到涌动的气流,开始闪烁。

絮娘目含惊喜,扭头唤道:“伏陵……是你吗?”

一袭暗红色衣袍的男人拂开轻薄的白纱,看向跪坐在地上的美人,鬼面在惨淡烛火的映照下,更添几分阴森。

都说“人要俏,一身孝”,这话实在没错。她素着一张脸儿,哭得眼睛红通通的,香肩削瘦,腰肢纤柔,瞧着比平日里还要招人。

“不是阿陵,是我。”温朔低声回答着,没有错过她脸上失望的表情。

“大哥……”絮娘心里总有些惧怕他,又不好失礼,遂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