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娘猜出他在疑心什么,端起他的酒杯,照旧喝了个干净。
“我没下药。”苍白的玉脸泛起一抹红晕,她以手托腮,轻勾唇角,像笑又像哭,“你看得那么紧,我往哪里弄迷药?再说,就算把你迷昏,我也无处可去。”
她说的都是事实,听在蒋星渊耳中,却像上等的催情药一样,令他呼吸发紧,胯下硬胀。
是啊,她能去哪儿?
“那你……是终于想通了吗?”他试探着握住絮娘微冷的玉手,置于唇边轻吻,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絮娘收起笑容,美目流转,蕴含着无尽的悲伤。
她想通了。
她来同他告别。
312|第三百零六回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蒋星渊和絮娘酒后交欢,絮娘骑乘,H)
见絮娘迟迟不肯回答,蒋星渊不敢相逼,重新斟上美酒,自罚三杯:“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娘。”
絮娘往他面前的碟子里搛了两筷子酱牛肉,垂着脸儿,自顾自吃菜。
“我知道娘还在生我的气,我那日慌得厉害,说了些混账话,心里后悔莫及。”蒋星渊偷觑着絮娘的脸色,确定她没有大哭大闹的迹象,渐渐找回几分往日的从容镇定。
他温言向她解释:“当初要不是害怕蒋星淳把你抢走,我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将你拱手让人。设下那样的计策,固然伤害了你,我的心里又何尝好受?”
他顿了顿,又道:“娘,蒋星淳发现真相之后,明知你的身份,还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手,可见已经生出不伦的心思。你便是离了我,将来和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未必有清净日子可过。你仔细想想,他和那些贪图你身子的男人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是一样的,只有我真心怜你爱你,愿意为你生为你死。”
既已暴露真实面目,他连“阿淳哥哥”都不肯再叫,提起情敌时,满脸的鄙夷不屑。
“咔哒”一声,絮娘将玉箸搁在盛着米饭的小碗上。
蒋星渊见她似有怒意,连忙终止这个话题,倒了杯酒,双手捧到她面前:“娘不喜欢听这些,我不说就是了。只要娘肯原谅我这一回,我向你发誓,往后再也不做欺瞒你伤害你的事。”
絮娘沉默了一会儿,接过酒杯,仰面倒入口中。
她喝得急,琥珀色的酒液顺着精致的下颌洒落,将酥胸打得半湿。
蒋星渊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大着胆子把她抱在腿上,从散发着香味的衣襟里摸出手帕,一点点擦拭湿迹。
他像哄孩子一样颠了颠她,绞尽脑汁讨她欢心:“娘,眼看又是你的生辰,今年你想怎么过?咱们还跟去年一样,叫个戏班子进来热闹热闹吧……行宫的湖可比庄子里的大,我得空带你过去转转,采些新鲜的莲蓬,你给我做糖莲子好不好?”
他回忆的是刚骗到絮娘的身子、两个人好得蜜里调油的那段神仙日子。
絮娘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许多年前,迷倒庄飞羽的那个夜晚。
她转过脸,认真打量蒋星渊俊俏的容颜,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当年那个聪敏瘦弱,敢从老虎嘴里拔牙的孩子,已经完全长大。
他长成比庄飞羽、徐宾白之流更加阴险毒辣的人,爬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高位,大权在握,炙手可热。
他哄着亲生儿子一起,喝她的血,啖她的肉,变成她最恐惧、最厌恶的模样。
他们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
絮娘打了个寒噤。
不过,她或许不该责怪他们。
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活下来吧?
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羔羊,却生养出两头猛兽,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