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结束这场荒谬又漫长的噩梦。
可是……
他到底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两人之间爱也好,恨也罢,早就撕掳不清,也没有办法用简单的对错裁定。
她下不了这个手。
更何况,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明白万一失手,迎接自己的必定是更为残暴的对待。
他或许会把她关起来,或许会堵住她的嘴,捆住她的手脚,找来比“芙蓉娇”还要可怕的淫毒,把她变成没有理智的淫兽,继续哄着蒋星淳过来奸她。
絮娘手一抖,闭上眼睛,抚着高隆得像是怀孕了的肚子,筋疲力竭地昏睡过去。
这时,蒋星渊睁开眼睛,眸色雪亮,毫无困意。
他小心翼翼地从她枕下抽出金簪,在没有血色的唇上轻轻亲了一口,脸上流露出病态的欢喜。
他自言自语道:“娘,你终究是不忍心杀我的吧?庄飞羽、宋璋、徐元昌之流,哪个不比我烂?你在他们身边都能忍辱偷生,迟早也会接受现实,死心塌地跟着我。”
“反正你永远不可能像喜欢伏陵一样喜欢我。”他撇撇嘴,像笑又像哭,不停安慰自己,“在我眼里,轻飘飘的怜惜,和刻骨的仇恨,其实没有多大差别……”
他靠在她香软的怀里,泪水顺着俊美的脸颊,流进诱人的沟壑里:“娘,你可怜我也好,讨厌我也罢,只要还愿意留在这里,我就没有什么怨言……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敢奢求太多,我很知足的……”
蒋星淳跪得昏死过去,被亲随们抬走。
蒋星渊增派了上百个护卫,把“望仙楼”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管起来,如非必要,绝不离开絮娘半步。
絮娘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不肯与他交谈,也只字不提蒋星淳。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似乎没有寻死的意思,只要不是蒋星渊亲自喂食,无论是清淡菜肴还是好克化的粥点,多多少少愿意吃两口。
如此过了七八天,蒋星渊略有松懈,实在撑不住,歪靠在矮榻上,发出均匀的呼吸。
絮娘借着如厕的机会,紧紧拉住翠儿的手,含泪道:“翠儿,你替我打听一件事。”
翠儿不知道夫人和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龃龉,正在惶惶不安之际,听她发话,连忙点头:“夫人请说。”
絮娘使翠儿避开众人耳目,竭尽全力打探蒋星淳如今在朝中的地位。
得知他是先皇钦点的“辅政大臣”,军功赫赫,地位显要,便是皇亲国戚,也要给几分薄面,再加上如今强敌刚退,百废待兴,任谁也不敢贸然动他,她心中甚慰,先是展露惨淡的笑颜,紧接着又捂住帕子哀哀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