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官吏的昏庸,家人的无情,却看不到水火倒悬,生灵涂炭吗?鞑子犯我国土,屠我百姓,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不肯投靠他们,为的不是旁人的理解,更不是身后功名,而是为了我自己的良心!”
温朔被他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蓦然站起,怒道:“我知道你大公无私!你心怀天下!你视死如归!和你比起来,我只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可是温昭,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光风霁月,无怨无悔!我放弃远走高飞的机会,陪你镇守定州,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和死过一回没什么两样,已经对得起大兴子民!我不欠你,更不欠任何人!”
“是我对你太苛刻了。”温昭掩去眼底的失望,看向弟弟的目光变得清冷,“阿朔,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你干脆利落地结果了我吧。”
温朔只觉满腔的怒气瞬间泄了个干净。
他疲惫地跪在地上,想要像刚才一样亲近哥哥,又没有勇气,只能一遍遍重复:“你不能撇下我……不能撇下我……”
许是快要下雨,他的膝盖又开始针扎似的疼,却像感觉不到一样,带着哭腔道:“我也不会傻乎乎地跟你一起死……我答应过絮娘,要活着去京兆寻她的。”
听到这个承载了许多温暖与旖旎的名字,温昭疲惫地叹了口气。
他不忍告诉弟弟,在京兆的好友并没有接到絮娘,她和三个儿女早在多年前就杳无音信。
乱世之中凶多吉少,她们说不定已经遭遇不幸。
温昭和一意孤行的弟弟相顾无言,闭上眼睛,接受药性的操控,回到缭乱错杂的梦境。
而温朔从这一日起,正式走到幕前,泯灭良知,罔顾人性,变成辽国汗王手中的杀神。
287|第二百八十一回 岂止精忠能报国,再无乐土可为家
短短一个月内,蒋星淳接连折损两名副将、五千兵力,存放粮草的仓库也遭到鞑子的偷袭,若不是守卫拼死呼救,只怕已经被大火烧成灰烬。
他从对方的计谋中嗅出几分异样,提剑上马,于两军阵前叫骂许久,想要会上一会,那人却始终不肯露面。
蒋星淳不是藏得住心事的人,回去之后,挥退左右,望着满目疮痍的舆图叹了许久的气,抬手在“定州”二字上轻抚。
外面忽然传来喧哗之声,却原来是蒋星渊奉命前来劳军。
蒋星淳打起精神出门接旨,听见徐元景又给自己升了一级,封为“护国大将军”,不觉欢喜,只觉悲哀。
山河破碎,朝难保夕,皇帝的位置都坐不稳当,这些虚名就像糊弄小孩子的把戏,没有什么意义。
蒋星渊宣过旨意,脸上露出笑容,亲亲热热地走过来相扶:“将军快请起。”
蒋星淳当着外人的面,说了些客套话,待到二人独处时,焦急地问:“阿渊,你带军饷过来了吗?大营中的粮草已经不多,就算将士们勒紧裤腰带,也只能撑到下个月,若想拖到腊月,至少需要……”
他顿了顿,心里快速算了一遍,报出个骇人的数字。
“我这趟过来,就是要和阿淳哥哥商量军饷的事。”蒋星渊叹了口气,流露出为难之色,“我不说,阿淳哥哥也知道,你出兵时的军饷,是掏空国库勉强凑出来的。这几年各地兵荒马乱,收上来的赋税少得可怜,还没入库,便被皇族宗亲强行要走,圣上发了好大一通火,他们却全无畏惧之心,只说大半年没发俸禄,府里已经揭不开锅,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妻妾儿女饿死。”
蒋星淳听得拍桌大骂:“他们树大根深,威风赫赫,单论各地官员的孝敬,每一年至少也能收几万雪花银,哪里就穷得揭不开锅?这个时候趁火打劫,真不怕鞑子攻进京兆,大家伙一起完蛋吗?”
蒋星渊冷静地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