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件镶了白狐毛的淡粉色小袄,底下配同色的裙子,料子半新不旧,一双玉足上套着的绣鞋却是崭新的,鞋尖各缀一串浑圆晶莹的珍珠。
“这几样礼物太过贵重,殿下一定不肯收的,原样退回吧。”蒋姝以白玉般的指尖轻轻划了划礼单,不忘吩咐厨娘,“刘婶,殿下和我哥哥他们在宫宴上还不知道要喝多少酒,劳烦你多备些醒酒汤,再煮一锅好克化的粥。”
她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温柔,厨娘却毕恭毕敬,如听圣旨:“阿姝姑娘放心,老奴省得。”
蒋姝无意中扭过头,瞧见蒋星淳在长廊那边对她招手,高兴地迎上去:“哥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
她的脚步骤然停住,呆愣愣地看着藏在哥哥身后的俊美少年,红唇微张,纤细的身子开始颤抖。
她喃喃道:“……二哥?”
蒋星渊的目光在她秀美的容颜上停留片刻,笑道:“阿姝,是我。”
蒋姝用帕子捂着嘴,慢慢走到他跟前,小声哭了起来。
蒋星淳把她带到僻静处,将这些年的误会说了一遍,又照着蒋星渊的意思,隐瞒了他的身份。
“我就知道二哥不会害我们,可怎么说你都不听。”蒋姝埋怨地瞪了蒋星淳一眼,见他眼眶红红的,二哥的神色也不好,敏锐地察觉出异常,“娘呢?娘在哪儿?”
蒋星淳明知瞒不住她,却不好开口,只能将烫手山芋丢给蒋星渊:“让阿渊说吧。”
蒋星渊“如实”把噩耗告诉蒋姝,兄妹三人抱在一起又哭了一回,聊起许多陈年过往,感情亲热许多。
“阿姝,你这些年过得好吗?”蒋星渊将过来时候买的首饰和一个装满金锞子的荷包递给蒋姝,算作压岁钱,“你在皇子府虽然锦衣玉食,到底是寄人篱下,恐怕多少要受些委屈。要不二哥给你在外头赁个院子,再雇几个仆妇,你搬出来吧?阿淳哥哥积累了不少战功,我也攒了些积蓄,我们俩有能力给你提供更好的生活。”
他看向蒋星淳,委婉地建议道:“阿姝也满十四岁了吧?大户人家的小姐,到了这个年纪,已经开始相看夫婿,学着主理中馈。阿淳哥哥是怎么打算的?有合适的妹夫人选没有?”
蒋星淳不拘小节,这些年又铆着劲儿要混出个人样,连自己的婚事都没考虑过,经他提醒,才意识到做哥哥的失职。
“还是你心细。”他深以为然,跟着劝说妹妹,“阿渊说得对,殿下的身份再显赫,婢女终究是婢女,好说不好听。我们又没跟殿下签卖身契,我去跟他好好说说,他必定愿意放你走……”
“我不想离开这儿,也不觉得做婢女有哪里见不得人。”蒋姝向来温顺乖巧,这回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激烈,“哥哥,殿下待我们恩重如山,我想竭尽所能报答他,至于婚事……”
她的脸红了红,声音低下去:“我们一家人刚刚团圆,我舍不得你们,不想这么早嫁人。”
“殿下是对我们有恩,可我当牛做马给他效力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把你搭进来?”蒋星淳有些着急,“你不想搬出去做小姐,难道要做一辈子的下人?难道要等到年纪越来越大,被殿下随随便便配给外院的小厮?”
“谁要嫁给小厮?要嫁你自己嫁!”蒋姝气得跺了跺脚,想要往外跑,被蒋星渊一把拉住。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这种扫兴的话题,阿淳哥哥消消气,阿姝也冷静冷静。”蒋星渊驾轻就熟地当起和事佬,头脑却飞快运转起来。
他并不是真的要蒋姝离开这里,只是在试探她。
她是舍不得皇子府的荣华富贵,还是……舍不得什么人呢?
蒋星渊将两个人哄好,避开旁人的注意,坐在一起吃了顿便饭,踏着冻得硬实的积雪,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