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2 / 2)

嘴角沾着油星,熟门熟路地挤进人堆里,掏出一把碎银子,“啪”的一声,撂在桌上。

“哎呦!刘哥这是在哪儿发财了呀?”见状,有个嘴角长着痦子的人好奇问道。

汉子“嗐”了一声,语气里既有轻视又有得意:“我不是把我那个便宜儿子卖到宫里当太监了吗?那小子看着讨人嫌,对他娘倒是实打实的孝顺,今儿个下午提着两只烧鹅、一壶好酒,还带了十几两银子回来看他娘,算是没白养!”

“他娘不是……”有人知道内情,看他的眼神带出鄙夷,却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他没问起他娘的下落吗?”

“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知道些什么?”汉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见桌面上的赌资转眼便输了个干净,撇了撇嘴,又从衣襟里摸出几块银子,“我哄他说他娘去瞧亲戚,明儿个才回来,他半点儿也没怀疑,眼泪汪汪地求我好好照顾他娘。”

他做着靠赌博东山再起的美梦:“等我把这阵子输的钱连本带利赢回来,就换个地方住,免得那小子找我麻烦,到时候再娶一房比他娘更年轻更鲜嫩的美娇娘,嘿嘿,那日子真是神仙来了也不换!”

他吃力地睁大迷离的醉眼,哼着走调的小曲,听着骰子在长筒中晃出悦耳的响声,中气十足地叫道:“押大!押大!”

蒋星渊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押注,时不时做点儿手脚,一晚上下来,输多赢少,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懊恼之色。

汉子赚得盆满钵满,直到月上中天,方才意犹未尽地离开赌坊。

他从酒馆买了一壶烈酒,边喝边往家走,蒋星渊在他身后遥遥缀着,放轻脚步,悄无声息。

来到家门口,汉子醉得狠了,掏出钥匙,好半天都对不准锁孔。

他好不容易打开大门,觉得口渴得厉害,奔向院子里的水缸,探头猛喝一气。

木门被一只靴子自外头抵住,未能合拢。

然而,喝醉了的人不如平日里机敏,他没有察觉异常,晃晃悠悠地走进屋中,伏在桌上,没多久就发出如雷的鼾声。

蒋星渊迈进院子,对早就埋伏在角落的小钟点了点头。

小钟咬咬牙,抄起割草的镰刀,蹑手蹑脚地潜入屋子,眼睛一闭,往汉子的喉管处用力割了下去。

他第一次杀人,没什么经验,又挟着满腔的恨意,一不留神下手重了些。

气管连同软骨一并被利刃割断,头颅与身体相连的地方,只剩薄薄一层皮肉,鲜血如涌泉般“咕嘟咕嘟”往外流淌,汉子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稀里糊涂地送了命。

小钟慢慢睁开眼睛,看清手上刺目的血迹,再看看汉子的惨状,本有些害怕,想起死去的娘,又壮起胆色。

他抓起汉子的头发,朝对方脸上狠狠啐了一口,恨声道:“既敢对我和我娘下手,就该料到会有今天!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蒋星渊如闲庭信步一般进入命案现场。

“做得很好。”他将厨房翻出的半桶灯油放在地上,在桌边点燃一支蜡烛,用素白的帕子擦拭着线条明净的手,教小钟善后,“此地不宜久留,动作快些。”

小钟对蒋星渊言听计从,照着他的吩咐往汉子心口补了一刀,紧接着将灯油淋在尸首和桌面上,又绕着屋子洒了一圈。

做完这些,他脱掉满是污血的衣裳,就着清水洗干净脸,换回出宫时那套干净的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