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着脸将一身大红喜服的絮娘背进花轿。
按理来说,侧妃等同于妾室,不能穿正红,可徐元昌行事肆无忌惮,加之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早就暴露,一门心思讨絮娘喜欢,因此无论是嫁衣、喜轿,还是迎亲仪仗,全都逾越规制,极尽隆重奢靡。
“娘,记着我同你说的,到了那边,关起门来安安心心过日子,除了王爷,其余闲杂人等,全都不必理会。”蒋星渊将双手背在身后,指甲深陷在肉里,掐出点点鲜血,表情却很克制,“进府请安时,求王爷多看顾着些,若是吃了什么暗亏,能忍则忍,不要与那些女人起正面冲突,回来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总有法子替你讨回公道。”
絮娘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朝他伸出一只玉手:“阿渊……我有些怕……”
蒋星渊不敢让她看见自己鲜血淋漓的手,犹豫片刻,上半身钻进轿子,张开双臂紧紧搂住她,声音低柔:“娘,有我在,不要怕。”
“你就当……就当被狗咬了几口,再忍耐些时日。”平静的面容渐渐崩裂,他侧过脸越矩地亲吻她乌黑的鬓发,滚烫的泪水紧贴着冰凉的宝石,闪烁着比宝石还要耀眼的光芒,“娘,这不算嫁人,你要嫁,也不该嫁给那样的阴险货色。我发誓,我一定尽快救你出火坑。”
她应该嫁给他。
她只能嫁给他。
絮娘不住擦拭着眼泪,在嬷嬷们的催促下与蒋星渊作别,乘着那顶殷红似血的轿子前往新的住所。
宅院已经粉饰一新,雪白的墙,碧绿的琉璃瓦,看起来干净又漂亮。
门前挂着以红纱遮罩的灯笼,絮娘在嬷嬷的搀扶下走进院子,看到各处摆放着盛开的梅花盆景,树与树之间拉着一条条红绸,颇有几分喜气。
新房里各种名贵摆件一应俱全,穿着浅红色衣衫的婢女们端着喜盘,恭恭敬敬地站成两排,见她进来,齐齐弯腰行礼,口中叫道:“给娘娘请安。”
絮娘示意紧跟着她的翠儿将蒋星渊准备好的赏银拿出,分发给众人,自坐在床上发怔。
迎娶侧妃不比正室,不需行跪拜天地之礼,徐元昌在前头应付完几桌相熟的朋友,带着淡淡的酒气,神采奕奕地步入新房。
絮娘见他高束墨发,目光灼灼,想起那一日的遭遇,心里打了个突,紧张地站起来,轻声道:“王爷……”
徐元昌挥退下人,走过来牵住她的手,笑道:“你我已是夫妻,不必如此拘束,用过饭了没有?忙了一日,累不累?”
絮娘的身子有些僵硬,却不敢得罪他,摇了摇头,道:“用过饭了,不累,妾身服侍王爷更衣吧?”
“不急。”徐元昌拉着她坐回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欣赏着她如玉的容颜,忽然问了个刁钻的问题,“听说,你不想嫁给我?”
絮娘低垂着长睫,小心翼翼地回答:“王爷误会了,妾身只是觉得自己出身寒微,不敢高攀……”
“你不用说这些场面话来应付我。”徐元昌打断她,保养得宜的手饶有兴致地把玩着纤细白嫩的玉指,“我知道我在认识你第二日便派人上门提亲,实在唐突,你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
絮娘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答他,窘迫地咬了咬朱唇。
“好在你终于嫁了过来,我也算是得偿所愿。”徐元昌似是心情极好,仰面躺倒,又轻轻扯了她一把,引她靠入怀中,“我不急着与你洞房,咱们今夜先说说话,彼此加深一下了解,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絮娘虽然知道新夫君是个十分可怕的人物,听了这样体贴的话,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如果有法子,她也不想与一个近乎陌生的男人仓促交合,做出许多羞人的事。
“好。”她轻轻点了点头,嗓音娇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