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东,她受过的伤比这重多了。

可是祁舒熠却不愿,他认真又独断的摁着邓清橙,帮她处理着伤口。

小腿上的伤大概率是被风吹来的铁片刮伤的。

防风的工装裤被割破了一大道口子,祁舒熠望着露出狰狞绽开的皮肉,漆黑的眸子深了一个度。

刚刚他堪称天才的脑子瞬间断了线,在茫茫风沙中漫无目的的喊着。

直到手机传来微弱的滴滴声,他没有想到,邓清橙竟然还带着那只探测仪。

拉回思绪,现在条件有限,他只能简单的撕了布条包扎。

祁舒熠弄完,抬手摸了摸邓清橙的脑袋:“真乖。”

真乖,包扎伤口没有躲,探测仪也好好带了。

祁舒熠的眸子温柔,邓清橙刚稳住的心脏又在发颤,不是恐惧,而是酥麻。

“你不要命了?死了怎么办?”

“跟你死在一起,挺好。”祁舒熠回得果决。

我已经过够没有你的日子了,生不同衾死同穴,我也心甘情愿。

“谁要跟你死在一起。”邓清橙冷漠的打断了他:“我还嫌晦气呢。”

话说出口,就像实质的利刃,反倒是割在自己的心上。

邓清橙眼眶隐约有些发热,可是她当做恍然不觉,反正她麻木的心又感受不到痛的。

然后她的脸被捧了起来,祁舒熠的声音像是深邓的风,空灵轻幽。

“下次说狠话的时候,记得不要掉眼泪,这样我才会当真。”

第五十三章

祁舒熠的指腹在她脸上擦过,邓清橙怔然的看着他。

不知为何,邓清橙鼻尖突然涌上酸意,眼泪不受控制的争先恐后从眼眶掉落。

祁舒熠叹了一口气,把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颈窝。

“对不起,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失言了。”

邓清橙觉得自己又要疯了,脑袋里的情绪分成两半在撕扯。

一半浓烈滚烫,一半木然无觉。

“我对你不好。”她抵死忍住抽噎,“你为什么还不放弃?”

“你不是一向最会权衡利弊的么,我理应是你舍弃的第一项。”

话落,逼仄的防空洞没人说话了。

洞外狂风还没有过去,木板脆弱得下一秒就能破开,将他们卷出去撕成碎片。

邓清橙在这沉默的空隙里出神,干脆就让他们一起死在风里。

风会将他们的血肉融在一起,四散在世界各个角落,真正的不离不弃。

过了几秒钟,祁舒熠的声音响了起来,沉沉的在这个洞里回荡。

“我酒精过敏,滴酒不能沾。”他说,“这就意味着我不能喝醉麻痹自己,只能时刻清醒的反复品尝着失去你的痛苦。”

这是邓清橙听到祁舒熠,除了演讲之外,说过最多的话。

她听得认真,甚至忘记了哭泣。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我只当时间和距离是横隔爱意的罪魁祸首。”

失血让她脑袋昏昏欲睡,邓清橙靠着祁舒熠,眼睛微阖。

“于是我每天都在后悔,在假设。如果我没有出国会怎么样,可人生不是数学题有假设,也不是化学实验,能重复无数次实验得出真知。”

祁舒熠语气真挚得深情:“但你是我可以用一辈子去攻克的难题。”

许久没有声音,祁舒熠忐忑的低头。

却发现邓清橙睡过去了,手指穿过他的指缝紧扣在一起。

等邓清橙再次醒来的时候,风暴已经停了。

木板被推开,外面难得一片晴朗,那一方角的天空湛蓝,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