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严格要求下,邹年不能跟任何人透露家里的情况,不能有朋友,放学了必须马上回家。

一旦让周丽珍发现端倪,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施以严厉惩罚,甚至马上转学,搬家。

慢慢地,邹年在学校越发孤僻,成绩也一落千丈。她成了角落里没有同学和老师关心的转校生,透明人。而这也是周丽珍所乐于看到的。

偶尔她发现邹年在外与人交往,哪怕只是一个笑容,她都会怒不可遏,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

随着邹年一天天长大,周丽珍开始在邹年的眼里看到越来越多的愤怒、怀疑、不甘……每当周丽珍接收到邹年的这些情绪,她便会用更猛烈的手段去打压。她们之间的矛盾,越发激烈。

邹年十二岁那年,周丽珍买菜回家的路上,看到邹年的背影,她背着书包,跟一个男生并肩走着,两人吃着雪糕。

她没有给过邹年零花钱,那个雪糕,是那个男生买给她的。

那天夜里,她打了邹年一顿还不解气,于是周丽珍剥光了她的衣服,逼着她一丝不挂地在冰冷的地板上跪了一夜。

清晨的时候,熟睡中的周丽珍,听到楼下传来“碰”的一声,她当时甚至并不在意,直到邻居带着警察前来敲门,她才知道,邹年坠楼了,从家里的阳台上跳了下去。

她们住在四楼。

这是邹年对她这个母亲做出的,最决绝的反抗。

邹年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多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警方调查过现场,确定邹年是自己跳下去的,定性为家庭教育的问题,只是对她进行了教育,并未深究。

周丽珍从警察局出来,漫无目的地走着,一个算命的叫住了她,问她是不是在找人。

算命先生的话让她想起了她的另一个女儿,她的亲生女儿。

她坐下来,让算命先生给她算了一卦。

算命先生说,她命里日支相冲,注定无家无后。她要找的女儿,这辈子注定无法相见。

周丽珍如坠冰窟,问算命先生有无破解之法。

对方摇摇头,只道:“你跟你的孩子,只会是仇人,你活着,她就得死。你们命里,只能活一个。”

周丽珍怔住了,她不信命,可这话却寒彻骨髓,让她六月天里冷得牙齿打颤。

也是这个时候,医院打来电话,说邹年的情况不乐观,目前积极治疗也只能维持她的生命体征,问周丽珍是否要坚持治疗。

那一刻,算命先生的话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回旋,她跟她的孩子,会是仇人,她的亲生女儿,注定无法相见。

孤独的恐惧,最终战胜了一切。她带着哭腔,发自内心地祈求医生,“救救我的女儿。”

后来,邹年果然如周丽珍所愿,奇迹般地开始好转,半年康复出院了。

算命先生的话深深影响了周丽珍的内心,她彻底放弃了寻找亲生女儿,转而把注意力完完全全地放在邹年的身上。

她觉得,邹年能活下来,是上天对她命里无后的垂怜。就算她们真的注定会是仇人,那等到那一天再作别,也不迟。

而邹年似乎也在这次的“重生”里,变得成熟,长大了。

邹年再也没有了那些棱角,她仿佛变回了孩童那般的顺从、乖巧,无论周丽珍对她的要求如何苛刻,她都再没有一句怨言。

而周丽珍也不再对邹年施以暴力,只在言语上对其规训。

她们的关系好像一下子变成了普通母女一般,虽然心有龃龉,但相处还算和谐。

又一个十年过去了。

这十年里,她们的生活早已习惯了四处漂泊,深居简出。邹年初中毕业以后便没有继续上学,也没有出去工作,只是接替周丽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