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寻得一副毫无生气的空壳。长久以来萦绕她心头的悲与怒,又如何发泄。

怀素将先前夺下的枪,对准苏念南的眉心。

她发狠地说道:“你要死,也应该死在每一个恨你的人手中,可你只有一条命,我捡到了,就归我了。”

怀素捏着枪的手,松了又握,迟迟未扣动扳机。

苏念南伤疤丛生的手轻抚上枪口,麻木的面容扯出近乎温柔的笑:“你说得对,我只为了自己解脱,却忘记了,做错了事,是要忏悔赎罪的,这条命是我欠你的,也欠很多人。你是一尘不染的,是我脏了你的尘埃,这些血腥的事,不该沾染在你身上,让我来吧。”

苏念南想从怀素手中抽出枪,怀素却执着不肯放手,她一把甩开苏念南。

“砰!”枪瞬间走火,吓得怀素叫了一声,枪掉落在地,子弹碎片在苏念南的腮边擦出一道血痕。

苏念南缓缓俯身往地上摸索,一个身形不稳自床边栽了下去。怀素下意识要扶,伸出的的手却停在半途。

“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了,在哪里,在哪里......”

好似在找什么重要的稀世珍宝,苏念南慌乱地摸索,夹杂他疯魔般喃喃自语,他试图站起来,缺失的断腿却撑不起他的身躯。极力粉饰的平静麻木溃不成堤,狼狈与崩溃一览无余。

“素素,把枪给我......”

他哀求着,向怀素伸手讨要。怀素的裙摆,划过他盲目的指尖,那裙摆好似锋利如刀口,他像被割伤一样骤然抽回手。

“你又骗我。”怀素瓷玉般无暇的面容悲伤,原来看似波澜不惊全是掩饰,她终还是心软了。

“你那么珍惜生时追名逐利,用尽手段只为世人羡煞的一席之地,为何对死却毫不畏惧,难道生不可贵,死才是吗?可死无法赎罪,活着才能,人若死了便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了。”

怀素望向地下室零落的阳光,窗外一只落地啄食的麻雀猝然飞起,只留下振翅后满地尘埃。

苏念南手中握住冰冷的枪柄,他恍惚作答:“我争,是因为我恨,只有争只有反抗,才能积攒力量击倒仇人;我用尽手段,是因为我要够狠,只有够狠,才能不优柔寡断连累他人。所有的后果让我一人承担就好,我做到了,不是吗......可是我失去的太多了,到最后连恨都失去了,我该如何活......如何活......”

枪声响彻空旷的天空,彩带纷飞,飘向遥远的云端。轮船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启航,风声如啸,卷起船头白衣如雪的美人白帽,吹向火似的夕阳。她眺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喃喃自语。

“港珠岛很美,四季绿树如幕,阿婕和汇慕的孩子快三岁了,他们和秋翩都等着我们在岛上相聚,白浪先生的翡翠鸣虫,凑到了一对儿,正等着你给掌眼。”

怀素望向轮椅上,眼神空洞的男人。他太阳穴上的伤疤已经变得浅淡,仿佛一具空洞的躯壳,灵魂神游天外,他也许在天地间任何一处,却不在此处。

“回来吧,回来。”

怀素看向天际,她轻声召唤,亦或是祈祷,为一个她无法放下的人,为一个不可能的期冀......

番外

袁松年去港珠岛探亲的那年,是他盘下古董铺的第一年。堂姐和姐夫的儿子即将结婚,邀请他参加婚礼。

进入别墅前,他对着花窗玻璃,抚平新西装内的格纹领带,正了正幼圆的眼镜,心中竟有些无来由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