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言宅大门外,武伯跟苏念南解释完,小姐不方便见面的事,便回府了。

苏念南望着武伯离去的身影,一口气闷在胸中,感觉喘症又复发了,他坐在敞篷车里,空口吞了两粒常吃的哮喘药,那股苦味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一寸,不知是不是药效的缘故,他却因此反而感到轻松。

“不要再回来,素素。”他心中默念。

这即将开启的南北战争, 这肮脏不堪的霜寒城府,他希望她远离。即便是阴差阳错的危机、亦或是命运现出的真实轮廓。他已然溺水,无力挣扎,只能用这种方式,将她推上安宁的彼岸。

他本来就是个够狠的人,所有的刺便是悉数扎在自己的身上,都无妨。他告诉自己,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只有,他口中挥之不去的苦味,令他疲惫的闭上了双眼,仿佛再也不想睁开看这暗无天日的世界。

第三十回 霜降

今年平京冷得尤其快,仿佛一夜之间,出了屋子呼吸都带着雾汽。

秋翩立在别墅的露天阳台,仿佛感觉不到冷似的,单薄的睡衣外裹了件针织披肩,也不裹紧,任由冷风席卷上下可她心里比这冷风还凉。

苏念南与她,虽前阵子办了婚礼,却是实打实的假面夫妻。两人偌大的主卧是个套间,被苏念南遣人打了扇门,隔成了两个屋子,她住里间,苏念南住外间。

成婚之后,苏念南入了军中,忙的时常连面都见不上,今日终于得见,二人一番谈话,却讲的秋翩担忧不已。

南北势力斗争已经到了剑拔弩张之时,探子来报,南派已有先驱部队即将过江,再有三日就会抵达平京城外。苏念南安排秋翩,明日登上离开平京的船只,前往港珠岛避难。

秋翩得知苏念南也会去往前线迎战,心中忐忑,苏念南自小便有喘疾,劳累或受到刺激便会发作。秋翩生于军人家庭,她深知,战争好比以性命做基垫的长跑,体力优渥之人才有危及之时,死里逃生的资本,苏念南又哪里有呢。

苏念南虽对她没什么感情,可是有着苏参谋的势力在,仍旧能给她带来庇护。若是苏念南不能活着回来,她那位疏离强势只图权利的大伯,不知还会怎么掌控她,她不想作为大伯谋权图利的工具。

想到这儿,秋翩不禁开口:“阿南,你做大伯的副官,不跟着他在后方听他调遣,为何非要上战场?”

苏念南嘲讽的轻笑一声:“我父亲被勒令做先锋,因为即将迎战的,是倒戈南派的唐路峰都督,秋大元帅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竭,苏、唐两派驻守寒城与霜天城多年,最是了解对方的弱点,我的队伍里还有刚被招安的,唐都督的长子唐晖,无论如何我都要先到前线。”

“你就不怕回不来吗?我真的很担心......”秋翩从冷飕飕的阳台回到屋内,不禁打了个冷颤。

“秋翩,如果救落水之人,知道自己跳下去救人会死,他还会跳吗?我不是为了权利、功勋,我有必须要去的苦衷,我也不是为了送死,而是为了自救,只是,我心里还有一事,放心不下,恐怕需要你相助。”苏念南抽出一颗烟,想点却又掐断了。

“阿南,你我都是勉力过活,既然进了一家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尽心尽力帮你做好。”秋翩第一次听他求人,心中冷然的灰烬,也燃起一点期许的星火,她是十分想抓住这点温热的。

“港珠岛是你的旧居,自然是你十分熟悉的地界,怀素她,几个月前已经到那边了,初到她乡,也不知过得如何 ,还望你帮我照顾...... ”苏念南手中破碎的断烟掉落在地上,他的眼中,仿佛也有什么悄然的破碎了。

“你不是主动和她提的分手吗,还这么惦念她?”

苏念南轻描淡写的,和秋翩讲了订婚前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