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太后多年垂帘听政,铲除异己从未手软,裴家多年积累下的政治命脉已被蚕食殆尽,早已大权在握,本应顺理成章,莫家数十位将领却在紧要关头率四十万禁军打着勤皇的口号以雷霆之势入驻梁符,仿佛早已整军待发,伺机而动。
太后兵权不过十万上下,自是不敌――她确实小瞧了她这个儿子。
“皇后素来瞧不上琢儿,何时竟与他联手,还动用了裴家号令禁军的兵符。”霖林倒是从容,绝美的脸上全然没有败色。
“我还有什么选择吗?”莫瑰孕肚已十分明显,饶是她武功高强,步伐也早已不复轻便。
“哀家以为,皇后会选择垣儿。”霖林笑得愈发妖娆。
莫瑰微微怔了一瞬,笑道:“如此看来,太后不是也没有选择裴垣么?”
“是啊……但凡垣儿活着,这天下终究不会是旁人的。”霖林眼神凉薄,幽幽地道。
莫瑰心中一颤,脸色浮现难以掩饰的惨白:“虎毒不食子……”
“垣儿身手不凡,但是也不可能敌得过二十个罗门最好的杀手。”霖林轻轻抚摸着自己美丽的金护甲,语气怅然,“皇后舍得吗?”
“你不要乱来。”莫瑰攥着拳头道。
“退兵。”霖林吐气如兰地说出两个字。
裴琢忽而发出一阵嗤笑:“你们该不会以为,这样便能对付我那个料事如神的兄长了吧?”
莫瑰心头又是一紧。
“你这是什么意思?”霖林把目光移向她这个从未被她仔细瞧过的小儿子。
“二十个罗门顶尖杀手,还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此时的裴垣。”裴琢从容笑道,迎上霖林的目光,“母后真可谓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备以其所好,反自为祸。”
“你是说,他…用了逆癸?”霖林后退了两步,僵硬地转头看向莫瑰,“他竟不是诈死?他真的死过一次吗?”
莫瑰蹙眉不言,扶着腰部无力地后退了两步。
“母后最善用蛊,自是以为他是用了最不痛苦的方式解蛊…”裴琢嘴角斜斜上扬,笑得格外不屑,“可他反其道而行之,用了最钻心蚀骨的方式,逆癸蛊虫入尸,再与绝世高手连续交合四十九天,再以女子肉体滋养数月,习得逆癸九幽神功。罗门那些所谓的高手,这会儿怕是早已被他吸光精气变为干尸了。兄长下棋,怕是一步多余都不会有…我猜的对么?皇嫂。”
莫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忽而想起裴垣曾质问她用他来修习启阳秘术一事――原他不过是想说,本就是互相利用,她亦与理由亏?
“皇嫂,他并不爱你,一个爱你的男人怎么会如此清醒理智,从头至尾…步步机关算尽。”裴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忽又深情道,“我才是真正爱你的男人,我会比他对你好百倍。你我联手除掉他,则天下太平、盛世安康。”
莫瑰扶着腰跌坐在木椅上,若裴垣早就如此计划,那么他说的那些话,又有几句能是真的?那些柔情蜜意,信誓旦旦,竟一瞬间皆为虚妄。
霖林亦是脸色极为难堪――若裴垣用了逆癸,必然也会有其他安排。
此时城外却有异动,几十万平民百姓起义造反,围堵于梁符城外,口号是“六月神降,天皇复生”。
因巫蛊盛行一直未得妥善治理,受巫蛊迷惑,平民大规模暴动已是数次,直至此时霖林才明白,这竟也是裴垣为了造势而操纵的游戏――裴垣十六岁登基,之后一统天下,在钊国百姓心中本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而这些人也最易受巫蛊之术牵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