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不是。
那一场胎崩之后,她的身子至今未养好。
回京路上颠簸劳累,腹中时有冷痛,恶露不止。
好在大夫看过,好生调养几月便好。
想到这,虞苏垂了下眼睫,一丝黯然一闪而过。
那个她期待的孩子。也是如此随着一抹鲜血从身体里流尽,归于无声。
虞苏收拾好情绪,笑了笑。“不说那些了,今日为王爷接风洗尘,怎能扫了兴致?快坐罢,来尝一尝我吩咐厨房熬的羊汤,足足煮了几个时辰。”
陆玄昭坐下,接过她递来的汤碗。
热气蒸腾,香味扑鼻,他却只觉喉间发涩,入口如嚼蜡。
虞苏为他斟酒布菜,神色依旧平静,仿佛看不到对方眼中的犹豫。
陆玄昭嗓音温煦,“苏苏,我……”
虞苏打断,“食不言寝不语。王爷有什么话?不妨吃完后再说。”
终于,饭后。
婆子们进屋收拾碗碟,屋中渐渐清净。
虞苏忽地抬眸看他。
“王爷方才说,有话要与我说?”
陆玄昭停顿片刻,终是开口,“秦之宇……他想见你。”
虞苏动作一顿,片刻,轻笑出声。
“那王爷你愿意我去见他?”
陆玄昭沉默。
虞苏看了他好一会,收回目光,眼神平静无波。
“那便见一见吧。”
王府,庭中。
松柏苍翠,梅枝覆雪。
仆从将秦之宇带来后,便躬身,退下了。
秦之宇站在廊下,披着素色披风,身姿笔挺,面对着朱漆木门,手指僵硬,迟迟不敢推门而入。
大门严丝合缝,一丝天光都无法从门缝透去。
秦之宇伸出手,曲指扣上那扇朱漆木门,浑身却忍不住微微发颤。
三年未见,她还好吗?
他闭上眼,大口喘着气。
似乎再没有勇气推开这扇大门。
“进吧!”此时屋内传来一道梦里十分熟悉的声音。
他心一颤。
那是她的声音,清润如初,却不知为何,听在耳中却恍若隔世。
熟悉却疏离。
温柔却无情。
他眼神一闪,惶恐、不安,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你不是要见我吗?为何又不敢进来?”
秦之宇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房中静谧,窗边立着一抹清瘦的身影。
她穿的很素,明明眉眼未变,气质却清冷,似从指缝间掠过的风,叫人如何也抓不住。
二人隔了三尺,停住。
秦之宇动了动唇,终是她先开了口。
“你还活着,真好。”
她语气平淡,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泪眼相对。
秦之宇垂下眼眸,手指紧攥,心口隐隐作痛。
虞苏走了过去,看着眼前从少年长成青年的男人。
目光落在他颈侧处,一道纵横而下的疤痕。
狰狞无比。
仅仅是看着就能想象出,他那时经历了什么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