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落,四周书声已停。越来越多人围拢过来。

有人夺过翻阅,读得越深,脸色越沉。

待读完最后一段,有人猛然起身,怒声道:

“多灾之年,私挪赈银,还敢开设私盐通商。国之蛀虫啊!”

与此同时,京城各地也在发生类似事情。

看过之人无不骇怒。

定安坊,刘府书房内。

这位朝中有名的刚正之臣,正伏案批阅文折。

他夫人走进来,将一册书册轻轻放在他案前。

“你这几日事多得很,这《墨香录》倒一期不落。 别看太晚,老爷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刘誉之闻言,笑道:“天下之势,藏于市井之间。我们做臣子的,正应听听百姓对政事的回响。夫人先去歇息,我看会便睡。”

夫人一笑,摇头退下。

刘誉之放下朱笔,翻开册子细看。

越往下看,他眉头一点点蹙起。

直到读到长公主在去年大旱之年,擅自截留银粮、私开盐道之处时,神情骤变。

砰!

书册在案上震出声响。

“简直荒唐!”

片刻后,他霍然起身,披上外袍,向外走去。

夫人见他备车出府,吃了一惊:“老爷这是要出门?天都快黑了。”

刘誉之脸色凝重,“我要入宫,有要事禀奏。”

不久后,马车停在宫门外。

内侍识得他,赶忙去禀报。

清远帝打着哈欠,迈进御书房。

“爱卿深夜进宫,所为何事啊?”

他神色恹恹,心中不悦。

像极了深夜被叫醒打工的牛马。

刘誉之长揖一礼:“还请陛下过目呀。”

说罢,双手奉上那册墨香录。

清远帝眉头微蹙,接过,未发一言。

一炷香后。

砰!

书册猛然合上,清远帝气得差点背过气。

“岂有此理!”

“皇姐……她怎敢如此?这是在掘朕的根基。”

·

清远帝自诩是个明君,要面子、也要权威。

可长公主这件事太大了。

若是公开降罪,宗室颜面往哪儿搁?

可若就这么放任她继续作下去,威胁的就是皇权本身。

民间已经有风声了,百官也在看着。

不处置,实在压不住。

清远帝坐在殿中,心头烦得很。

他是真难受啊。

想他堂堂一国之君,如今宫里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

去年连秋围狩猎都取消了,自己连续五年也没有选秀,扩充后宫了。

偏那边长公主府,银子一箱一箱地搬。

她花得完吗?

锦皇后闻声而来,小嘴一撇,委委屈屈地在一旁坐下。

“臣妾替陛下不值呢。去年进贡的浮光锦,陛下全赏给了长公主,结果她背后竟贪了那么多银子,哪里还用得着陛下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