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舒走的是楼梯道,一面往上走,一面说:“我在十岁那年确诊白血病,配型成功后痊愈,前后治疗花了差不多四年时间。”
邱凯炜是初中认识春舒,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骨瘦如柴,本就宽松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更宽松,像一根衣架苦苦支起床单,皮肤病态白,精神?气儿不足,沉默少言,以为她本性?就是如此,没?想到那是她大病初愈。
往后她的精神?状态确实?好?不少,但她的性?子一直是那样,对一切总是淡淡然的。如果他是春舒,在十岁那年生这么严重的病,表现恐怕都不及她十分之?一。
“现在好?了,不是吗?”邱凯炜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语速飞快地宽慰她,“好?了就行,以前是我误解你,以后不会了。”
春舒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跟在身后的邱凯炜,第一次对其他人坦白情况,嗓子涩疼:“复发了。”
医院的楼道是倾听?最多祈祷的地方,也是倾听?最多人世间痛苦的地方。不知道是几楼,一个女生正在哭着打电话给?哥哥,断断续续说着母亲糟糕的情况。楼下?一对夫妻因为医药费在争吵……
他们平静地对视,周遭是全是嘈杂喧闹,全是人性?在上演。
“复发多在一两?年后,我以为熬过来了。”春舒转身,继续往上走,“我定?期复查、健康作息,把我能做的都做了,五年后复发概率不超过5%,我却?不幸成为这5%。”
邱凯炜不知道怎么安慰春舒,走上前说:“舒舒,我们坐电梯吧,太剧烈的运动对身体不好?。”
春舒看着他片刻,应了好?。
坐在医院大堂的凳子上,邱凯炜问:“你爸妈知道吗?”
春舒:“今晚会和他们说。”
邱凯炜:“梁嘉词呢?”
春舒这次的沉默时间变长:“我不敢说……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好?起来,我不想让他失望。”
邱凯炜终于?理解为什么进入大学后的春舒不再选择数学专业,一直去尝试未了解的新鲜事,或许她早有预感,想让最后的时光丰富些。他曾恼她是个半途而废的懦夫,现在看来他才是那个懦夫,春舒能坦然面对或将结束的生命,能在最后的日子努力尝试不一样的生活,心理素质多强大啊……
也理解为什么她从不聊未来,不是和梁嘉词交往后得过且过,而是她因为喜欢上一个人,怯懦了,开始不敢去看未来。
春舒站起来,轻轻地笑了:“谢谢你听?我说这些,我已经想好?了,会好?好?配合治疗,在好?之?前我不想告诉梁嘉词。”
她曾在病榻上看父母亲焦灼、一次一次陷入绝望,不想梁嘉词也变成这样,她希望他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
邱凯炜看着春舒独自?离开的背影。
她是强大的,看着又不是那么强大,身上的色彩是复杂的。
他心说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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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舒正式住院,还是没?忍心和父母说,自?己先住了进来,存了一笔钱,还有奖学金,应该能够一段时间的医疗费。
大年十五,在母亲的逼问下?,她才坦白,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出现了,母亲哭了一整夜,父亲两?鬓不知道什么时候全白了。
春舒心想她真的是个罪人,出生后没?给?父母亲带来什么,一直让他们为她忧心,更是给?不了他们要的幸福。
那天后,母亲和父亲轮流给?她陪床,春舒的精神?状态还算好?,不愿意他们在医院浪费太多时间,让他们各自?忙去,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也定?好?由春笙给?她配型,但还需要检查,各方面符合才能继续手术,目前的结果还不算太糟糕。
梁嘉词每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