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嫁要等到猴年马月!况且人不都是这样,吃进去容易,吐出来难,谁能保证等到她嫁的那日,罗氏能悉数归还。所以,属于自己的东西必须掌控在自己手里……
是日,趁父亲沐休,宝珞到东院来请安,父女二人在书房里聊天,提及弟弟被孔大学士收徒,西宁侯难得绽出笑容,道:“未曾想他还有这好命。”
“这可不都是命的事,老先生赞弟弟灵慧,收他自然有收他的道理。”
“嗯,我听清北道,你也没少为他用心。”
“他真这么说?”宝珞微惊。算这小兔崽子还有点良心,她笑道,“父亲,虽然孔老先生同意收清北,但拜师礼我们还是不能差了,礼数不可缺啊。老先生是个高情逸兴之人,俗物入不得他眼,送字画更合适,我记得母亲爱画,她有几副衡山居士墨宝,他的画可向来是千金不得求,不若送了吧。”
“嗯,听闻孔大学士最爱徵明书画,实乃雅人韵士。”
“父亲也是啊,您喜欢徵明之子文彭的刻章,你们都是一样的。”
瞧着女儿天真的模样,西宁侯被她逗笑了,摇头道:“为父哪里有人家的才情。不过这话提的是,倒可附上文彭刻章一枚。不过字画的事,好是好,但你母亲的东西本该属于你,给清北准备拜师礼,是为父的事,不必你……”
“父亲。”宝珞打断他,“只要清北能好,做姐姐的还会在乎几副画吗。”
西宁侯欣慰,不过忽而也给他提了个醒。虽亲事未妥,但早晚都要嫁人,这些财产也总要归还于她,她得学会打理了。“……往日让你学理中馈,你总是推三阻四,眼下拖不得了,你都十八了,该懂事了。”
“父亲说得是,往日是我顽劣,最近段日子女儿反思,觉得是该让长辈省省心了。”
这话说得恳切,西宁侯惊讶,却也欣慰至极,当即遣人将姨娘唤来……
罗氏听闻原委先是一怔,缓了缓才道:“怎么这么突然?”
宝珞苦笑,低落道:“看来我确实太让人失望了,眼下想改好,都让人不信任了。”
“没没,瞧二小姐说的,我哪是那个意思。”罗氏笑道,可眼神里却满是抵触,让人把裴氏嫁妆的账本都拿了来。
宝珞一一翻看。别说,罗氏这账做得还真不错,账目明细清晰,逐条不差,笔笔钱款明了,而且年年还有盈余,虽不多,但胜在稳定。怪不得西宁侯如此信任她。
不过这账他人看不出,但对于前世坐理财务那么多年的宝珞而言,一眼就看出问题了。甘瓜苦蒂,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事。这么干净到丁卯不差的账,宝珞绝对不信。不过她没说,反倒赞了罗氏几句,便淡然地和父亲商议管理之事。
西宁侯对身外之物向来不大用心,既然女儿要,那便给吧。可罗氏开口了:“这库房里的东西,便够她理一阵子的了,还得学中馈收入支出。路得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记不得,不然到时候手忙脚乱,哪哪都捋不出个头绪了,消了兴致,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循序渐进,倒也有理。”西宁侯点头,事便这么应下了。
宝珞没争,含笑谢过父亲和姨娘,带着账簿和管库房的婆子退下了。
回到檀湲院,她让人把西厢耳房拾掇出来,当做“财务室”,让金钏带着管账的婆子先去了。她留在明间,见没他人在,附耳对杜嬷嬷道:“嬷嬷得空悄悄出去一趟,务必帮我打听个人……”
交代清楚后,主仆二人便闻门外乱哄哄地热闹起来。
宝珞站在门口瞧瞧,清北站在院子当中,正指手画脚地指挥人往东厢房里搬东西。
“你这是干什么?”宝珞上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