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他便去寻她的眼睛,几乎是猜疑般的去分析里面每一种转瞬即逝的情绪。

应该是后悔,漠然,鄙夷,亦或者是厌恶的。

这么多年,他就是在这种眼神中活过来的,还是在世人没看见他那双丑陋翅翼的前提下。

或许,他此时一闭眼,再醒来时便是某个暗无天日的矿井,荒山,暗流中,做些废人该干的事。而不是站在她身旁,与她同用一张案桌,看一份地图资料,被作为心腹之臣培养。

浑身的血液仿佛逆着经脉流转,溯侑甚至能听到另一个自己在心里道,大梦终有期限,他该回到自己原有的人生轨迹上了。

可他逆着火光,看她眼里,一瞬间像是又回到了从审判台下来初次见她时的情形。

没有轻视,憎恶,不屑,因为时时凝着冷意,像初春还未完全化冰的湖水。而除此之外,是难得外露的能被一览无余的恼怒。

“乱想什么。”

薛妤朝他俯身,流水般的袖缎柔柔垂在他发尾,她长指点在他鞭痕累累的手腕上,感受他体内支离破碎,横冲直撞的气息,一下子皱眉。

她冷着脸,屈指往他体内弹入一缕生生不息的灵力,四目相对时,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他像是被高烧蒸腾出晕红的眼尾上。

见状,薛妤忍了忍,没忍住似地凝声喊了他一声:“溯侑。”

少年慌乱地挪了下眼神,又抿着唇,不敢应答似的,只轻轻点了下头,像是在等待什么迟来的审判。

“知不知道自己在生长期。”

她话说得重,一字一句,皆是少有的动怒模样:“不要命了是不是?”

朝年没见识过她这样训人的样子,左看看薛妤,又看看肩头上气若游丝的溯侑,连忙道:“女郎,溯侑他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敢?”薛妤问:“你问问他,知道不敢两个字怎么写吗?”

朝年于是急忙贴在溯侑耳边提醒:“你擅闯昭王府,女郎猜到你凶多吉少,妖僧那边的事全丢给了佛女,带着我们直接硬闯了进来。”

“急都急死人了,我还没见女郎这么生气过。”

说罢,他催促着道:“快说知道。”

溯侑想过千万种结局,唯独没想到这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