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又怎么样,夜路也不是不能走。”
“我是说,天黑后,会非常危险。”陆深想起了何正奎有关夜里不要出门的话,和晚上的死人。虽然人很可能是何正奎杀的,但在这古怪的地方,他还是会忌惮黑夜。
“你不是男人?你拿着羊角锤呢,有危险上去干就是了。”
“晚上可能会有熊瞎子,我不觉得咱俩能打得过那玩意。而且晚上雾那么大,也不利于行动。我们就先找个地方过一晚上再说。然后,明天一早上找些容器装满粮食粥再出发,这样才比较周全。”
郭大大看了看天色,说:“行吧。”
陆深把附近的几栋小楼房扫视了个遍,肉眼可见处都不是什么安全的庇护所。在户外,自己的目标太大;在居民楼内,犄角旮旯又太多,没人知道那里面都藏了些什么。而且,这些居民楼各个摇摇欲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塌,这样直接就被活埋了。
郭大大问:“你看什么?”
“我在找能过夜的地方,这附近好像哪哪儿都不合适。”
“跟我来吧。”郭大大说。
“你昨晚住的地方?”
“你看来还是有点聪明。”
雾气很大,根本看不到太阳的位置,只能感受到浓雾的颜色渐渐由灰白变得暗黄,亮度也越来越低,估计此时的太阳也是接近落山了。
两个人穿过居民区,陆深照例走在前面,郭大大走在他身后,遇到岔路就告诉他应该往哪里走。
陆深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个睁眼瞎,能看到的就只是身边几米内的东西,半高的楼房落到身后去了,而后就一直在上坡,路两边没有建筑,只有深达膝盖的杂草。
“你确定走得对?我们好像要出镇子了。”陆深忍不住问。
“不要怀疑我的记忆力。”郭大大认真地说。
陆深心想,这郭大大果然是属狗的,她记路靠的恐怕不适记忆力,而是“气味儿”。
又走了几分钟,前面的雾中终于又出现了一些建筑的影子。
这儿的马路比较宽,除了建筑外,路边还停了不少客车。
“这看起来像是车站。”陆深说。
“就是客车站,我昨天到这儿的时候以为可以坐车走了,结果你看。”郭大大指着那些客车。
陆深看到,那些大多是八十年代常见的红壳白顶小客车,小时候听他父母讲过,那时候坐的就是这种车,发动机直接在客舱里,被一个大壳子罩住,有的旅客直接就坐在那上面,因为发动机有温度,所以屁股下总是热热的。
有时候车子坏了,司机就会把那个罩子打开,车里就全都是汽油味,有的乘客原本就晕车,这一下子就吐了个痛快。
现在停在路边的这些车已经几乎看不出当年的样子了,就是一个一个锈铁壳子。上面喷的红白车漆也都一片片地脱落,露出狰狞的铁锈。
郭大大指着其中的一辆车说:“你看,这些车子里有乘客。”
她这一说,陆深一下子就发了毛,忙又向客车那看了一眼,生怕透着车里的雾气看到挨着车窗坐着的一排干尸。
好在,那里什么也没有。
“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陆深问。
郭大大说:“不是人,是衣服。我之前路过的时候向车里看了一眼,每个座位上都坐着人,但人都没了,只剩下衣服。”
“没有尸骨吗?”
“没有。”
陆深壮着胆子走进了一辆客车,里面灰尘很大,稍微一动就扬起一大片,呛得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但还是能隐约看到,每个座位上都有一堆衣服,那堆放的样子,看起来就是衣服主人突然消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