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王延之说,姜慎的身体指标都逐渐恢复了,可他醒来后一句话也没有说,神情恍惚,偶尔似乎在自言自语,很难判断他的记忆状态。我对于他这些所谓的科学指标有些不耐烦,不管怎么样我要去和他谈谈,王延之没阻止我。

我走进他的病房,坐在他对面,我努力压抑自己,说,你醒了。他抬起头,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我知道他认出了我。我还是没忍住,好多复杂的情绪涌过来,模糊了眼睛。

“饭菜不合口味吗?”

他摇摇头。我顺着他的目光发现原来他一直在看着反光的餐盘,餐盘内倒映出他的脸。

“你别害怕,我慢慢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我说。

“她知道了吗?”他突然慢吞吞开口,同时抬起头看着我。

“谁?”

问完这句话我从他漆黑的眼神中,很快就猜到他指的是谁了。

“她可能认为你已经死了,听说她跑去认过尸。”

姜慎突然笑了,冷冷地笑出声来,这是他这么久以来最生动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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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栾如君-失控

在与王延之讨论后,我选择性地告诉姜慎所发生的事情。我们冒险移植小川的记忆是想知道小川死之前都发生了什么,而让他与孟千千接触,是为了激活记忆。他接受得很快,似乎很容易就理解了原委,可我后来才明白,实际上他根本没有相信我的话。

他当时坐在椅子上,伸长了腿,眼神不经意地瞟向地面,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只问了我们一个问题,移植对象也就是他现在的身体是谁?王延之说已经与对方签了保密协议,不重要。姜慎抬头看向王延之,眯起眼睛,嘴角淡淡扯一下,没再追究下去。

我有一种直觉,自从姜慎恢复记忆,像是长大的孩子与他的父亲,他与王延之之间生发出一种无形的张力,剑拔弩张。

王延之对姜慎有一定的控制欲,在姜慎苏醒后,我和他曾进行过一次激烈的争执。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在移植手术成功后,我们应该让爸爸知道这项技术和姜慎,并以此来争取自己的利益。王延之怕日子久了姜慎难以控制,想尽早制造机会让他与家人相认,而我却担心他性格还没有稳定下来时更容易出现意外,甚至失控。我们躲在监控墙后面越吵越凶,他老生常谈地再次提醒我不要感情用事,我正要发火时,突然看到病房内的姜慎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监控墙,仿佛能透过这堵墙看穿我们一样。

那一瞬间我决定不能再这样对待他,不顾王延之的态度,我想给他一定的自由空间。

我把他带去了我海边的公寓,我搬回了市中心的房子,让他一个人在那里生活。姜慎没有提异议,来到公寓后他很自然地融入到了房子里。我把为了帮他唤醒记忆而准备的证据拿出来,计划用这些道具拉近与他的感情,尤其是那枚水晶吊坠。

那是我和小川去印度旅游时在一家寺庙求来的,当时小川马上要去瑞士上学,而我刚刚擅自做主去公关二部实习,我们求的是平安。后来,有一年暑假小川无意中把吊坠项链忘在了家里,我想着帮他收起来下次见面时还给他,可没想到那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在姜慎做完移植手术后,我把小川的项链给他戴上。

我找出早已经被我藏起来的同款吊坠手链,重新系在手上,那枚枫叶型水晶在阳光下依旧剔透润亮,依稀记得当时小川嫌弃戴着它有点娘,像是女人的耳坠。

我自以为安排好了一切,满怀信心地期待恢复记忆的姜慎会站在我身边。我的自信就来源于与小川二十几年的点滴,来源于那些抹不去的感情。

但我没有料到的是,姜慎的脑中虽然有小川的记忆,但那场仗小川并没有完胜。

姜慎在那所房子里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