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想找回所有记忆吗?找到自己的生命意义吗?”

“我也在努力。如果我做不到,再找你帮忙。”

“好,别忘了 11 月 20 号。”

“谢谢你佟医生。”

一个月,我只能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我只能让他们在一起一个月的时间,不能再冒一次风险。

我非常笃定这是正确的决定,但却不能告诉王延之,因为我清楚我和他在意的东西是不一样的。王延之把姜慎看成一个筹码,一个武器,也许也是一个作品。可于我而言,在当时,在我还没有见识到姜慎真正的样子之前,我无法客观,更无法理智。

当王延之气冲冲地来找我时,我已经删除了所有与姜慎的短信,告诉他我以后与姜慎单独联系。看得出来王延之很愤怒,他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想出各种借口试图说服我别一意孤行,我都没有理他。

最后王延之大步走到我面前,离我很近的距离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

“这是我的技术,我的实验,我说得算!”

我把他推开,他不动,我甩了他一巴掌,他仍旧没有动,我再甩一巴掌。

“到底是谁说得算?”我说。

王延之把眼镜摘下来,重新戴上,很快恢复了他平时的稳重。他看了我一眼,说如果姜慎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我的手火辣辣的疼,那股酸麻劲儿很久才消失,然后像是变成更多蛊虫一样从我的四肢窸窸窣窣的蔓延至全身,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怎么搞的,我居然打了他。

我并不只是因为打了王延之而懊悔,是对长久以来都不能让他臣服我而气恼,就像刚才,似乎除了巴掌,我没有其他能震慑他的武器。我和王延之虽然处在一条战线上,但并没有真正的坦诚,甚至一直在进行一场暗战,谁都想在这个关系里占据主导地位。

很长时间以来最让我不忿的是,我的确依赖他的技术,但他也要依赖我的身份,而且说到底,这是我的战役,他只是一个为我打仗的兵,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趾高气昂?

有时候我也很好奇,在已经被我遗忘的那段过去里,他也是这样别扭,这样无视我吗?

那一个月时间,我和王延之很少沟通,像较劲一样,用各自的方式关注姜慎。

我虽然能够与姜慎联系,但为了不让他怀疑,只是偶尔发一些关心病情的短信,他都是很简单地回复我。同时高铎也在监视姜慎,可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他几乎都躲在孟千千家里,偶尔出来一两次也是与孟千千趁夜出来散步。

我看过高铎拍的那些照片,孟千千似乎怕被人认出来,把自己武装得很严实,走路也离姜慎很远。而姜慎穿着宽大的卫衣,悠闲地跟在孟千千后面闲逛,眼神始终都在她身上。

姜慎唯一一次联系我们是因为病发。当时我正在开股东大会,爸爸和栾野都在,姜慎突然给那部手机打来电话。我没想过他会打来电话,手机忘了静音,我努力在大家面前掩饰慌乱,心里七上八下地猜想他一定是有急事,因为我们平时联系都是短信从未打电话。

我顾不得大家的眼光,给他发信息解释说话不方便,姜慎只回复了我一个位置定位,像是个偏僻的海滩。我把位置发给高铎,高铎其实就在附近跟着他和孟千千,但为了不被发现与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没有及时注意到姜慎病发。散会后我立刻联系高铎,他已经用稳定剂控制了姜慎的病情,但他说姜慎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在高铎给姜慎注射稳定剂时,姜慎突兀地跟他说一句,“我可能不跟你去国外了。”

我有些不甘心,也似乎是不愿意相信,踌躇之后,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难道已经找回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