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你为了什么?为了谁?”

“跟你没关系。”

“就你那点把戏,”他冷笑了下,“会输的连骨头都不剩。”

“那走着瞧。”

我将路让出来,他却并没有走,他侧头怒视我,我看到他攥紧了拳头,蓄势待发的样子。我正想着他会不会再打我的时候,他突然转身,直奔我的卧室,我有种极不好的预感,跟了进去,果然看见他一把拉开我的壁橱。

我的壁橱后面是一面白墙,墙上就是我的把戏,我的计划,我人生唯一的目标。墙上贴着颂北和栾家所有新闻,以栾家几个重要人物为线索,梳理了他们的生活秘密,试图推理出一个答案,也就是被我放在中间的照片。

那张照片是栾家的小儿子,是颂北曾经的继承人,也是我已经去世的爱人。他在照片中浅浅地笑着,温柔地看着我,像是在安慰我一般。

姜慎也看着那张照片,大概愣了几秒钟,然后突然扑上去将墙上的资料一张张撕掉。我不理解他失控的原因,半恳求半威胁地想制止他,可于事无补。当我看着那张照片被他撕碎时,突然升起一股怨恨和恶毒。

“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事,就因为我不爱你吗?!”

姜慎满脸通红,浑身发抖,用一种扭曲的姿势冲我说。

“你以为你做的这一切很伟大吗?你做给谁看?你还是没变孟千千,你只爱你自己。”

说完他撞了我一下,走出去了。

在他走之后,我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倒不是因为他拆了我的壁橱,也不是他冲我吼叫,而是他的话,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再一次与记忆中的片段重叠了,严丝合缝,而这次我清醒地知道重叠的对象是谁。

我忽然想起好多关于姜慎的事情,他知道我的喜好,了解我的习惯,他能说出我的胎记在哪里,他用“雪团”存我的号码,他可以准确地撩拨我,他能轻易地让我沦陷,他说他的记忆里有我,他说他爱过我,我也爱过他……我真是蠢,我早该猜到的,只要稍作一些联想就可以猜到的,这个荒诞的时代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呢!

我在干什么?我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我要去留住他,我不能再让他从我身边溜走!

我踉踉跄跄冲出去,跑下楼,室外寒风袭来,让我更加清醒了。我虽然从小就不擅长科学学科,但长期混迹在爸爸的实验室,耳濡目染了解了不少脑科学常识。在栾颂北攻克了记忆疗愈技术后,曾经花费很大的精力研究另一项技术,但因为技术瓶颈和伦理问题宣布失败。那项技术的核心诉求,是将一个人的记忆完整地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脑中,就是记忆移植。过了这么多年,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疯狂的冒险家,也许已经实现了呢。

尽管荒唐,可只有这个理由是说得通的,也只有这个原因能解释姜慎所有的反常。不,他不是姜慎,他的脸和他的记忆不是同一个人,我虽然不认识那张脸,但我早该认出他的记忆的!那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人啊,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一段感情,也是我犯过的代价最大的错误,我怎么才认出来呢!我为了他回到这个城市,潜入颂北公司,我为了他笨拙又偏执地寻找真相,可怎么偏偏认不出他来呢!我真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