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裴哥眼神比海水冷多了,揪着他的衣领把人从地面生生拔高了十厘米,像提垃圾出门一样,看得我腿都吓软了,没便宜冰冰。”

微微出神间,甄唯回想起国王游戏的时候给裴邻拨去的那个电话。继而有些心不在焉地意识到,裴邻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准备动身去接他回家。甄唯不知道他具体在什么时间到达,在那里看见了多少,又等待了多久。

脑海里空白了一瞬,甄唯没来得及尝到心口猝然弥漫开来的情绪是什么味道,已经被人从身后一把揽过了腰。

眼前蓦然暗下来,高大的阴影密不透风地将他笼罩。

那个人自后抱起他,紧紧揉进怀里,气息又冷又沉,像是要将他直接拆吃入腹。

动作像脱离控制一样用力,带着说不出的急切和躁动,情绪像是从胸腔里冲破而出。

由于太过突然,出于本能,在足尖离地的瞬间,甄唯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瞳孔骤然一缩。

甄唯反应不过来,眼神怔忪着,在被力度抵上冰凉坚硬的墙壁之前,那个人用手臂护住了他显得分外纤薄的背脊。

周围的人见此已经不得不识趣地清场,远远退到一边。裴邻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压,没人想在这个时候撞上枪口,额外给他增加丝毫不快。

甄唯的身体已经不自觉僵硬,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角落的明暗交界处,满铺的阴影和身外烫眼的阳光一线之隔,对比有些尖锐。

裴邻没有松开他,将甄唯禁锢在方寸之间,异常沉默地埋首在他的颈窝间平复呼吸,汲取着他身上清软的气息。

拂过的喘息让甄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陌生,近乎要攥断他那截雪白脆弱的脖颈。

角落里填充的沉默一瞬间绷满了空气。

裴邻修长有力的手紧扣着甄唯的腰窝,将他身上微不可察的轻颤一并荫蔽在怀里。

呼吸沉沉,裴邻将下颏搁在他颈间,微阖着眼缓了一会,难辨情绪地深嗅着他身上纯净的淡香。

好像被暴戾沉默的兽类提住了后颈,喉咙被贯穿的威胁沉沉迫近。甄唯微微张了张嘴唇,在大片无声笼罩的阴影里畏冷般地瑟缩了一下。

“……不要凶我。”甄唯声音低弱地开口,说得又轻又慢。

裴邻不知怎么从中听出了一丝委屈。感知到他身体细微的发抖,裴邻神色一动,呼吸不觉滞了一下。

眼底晦暗不明,隐约有细微的血丝浮现。

面对等待一夜的人,裴邻不知道现下还能做出怎样的反应。

随着吐息,胸口起伏的情绪找不到出口,只能一并被强制地镇压下去。

不去过问甄唯一直打不通的电话,闭口不谈昨天晚上他消失去了哪里,被谁搂在怀里哄着入眠。

不想他会有丝毫的畏怯难堪,裴邻无法忍下心吐出半个字的质问,在心中预演之前已经感到难以忍受的心疼。

看着他被瞿沁远小心地护在怀里从游轮上带走,裴邻面色冷凝,却什么也做不了。

甄唯阖着眼睫,整个人被严严实实地拢在瞿沁远的风衣里。在另一个人的外套和胸膛之间为他构筑的绝对安全的空间里,甄唯单薄的身体暂时得以放松休憩,看起来那么纤瘦易折。

瞿沁远指间带着深沉的怜爱不自觉为他梳理发丝的时候,他的面容才微微露出来一些,脆弱得令人心惊,脸上残存的泪痕,几欲将裴邻的视网膜灼伤,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如刻般深深蜿蜒。

裴邻紧蹙着眉,在那一刻才忽而真切地感受到,眼神如果过度专注,因为放心不下将他的身影锁得太紧,就真的可以完全忽略掉自己的感受。

在那一瞬,视线里再看不到其余的任何事物,脑海中,除了祈盼他不再那样伤心地垂泪,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