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布丁，在光线明亮，清香萦绕的露台里，甄唯继续翻动一本画册。

文秀内敛的样子，显出纯净的稚幼，惹人怜爱。

见此，瞿沁远止住了打算上楼的步伐，视线不动声色地停在他身上。

甄唯似有所觉，慢慢用书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巴掌大的小脸。

在宽大书封的掩护下，甄唯自书后慢慢地露出一双乌黑漂亮的眼睛，悄悄望向他。

瞿沁远身形挺拔，微倚着缎面墙壁，对上他的视线，隔得远远地便逗他：“宝宝。”

他的眼睛蓦地就低了下去，藏了起来，隐没在书脊之后。

那双眼睛太美了，剔透漆深，仿佛雪水洗过。

瞿沁远分不清，他的双眼从画册背后慢吞吞探出来的速度，和月亮升起有什么差异。

等待也清甜，令人享受。

这样玩了一会掩耳盗铃的视线躲迷藏游戏。

再次等到甄唯秀澈动人的眼睛抬起来，瞿沁远捕捉到他好奇而又微微含怯的目光，再次用口形默然喊他宝宝。

长睫轻簌，那双眼睛终于不再躲避，慢慢地弯成了一对凝着清墨的小月牙，笑得亮亮的。

第54章50小

记忆趟过时间之河，浸得湿漉漉的。

胸腔随之蔓生的滋味，仿佛淋过一场混着太阳的落雨。

像从前的自己珍而重之地抱住小小的甄唯，现在的他以同样的心情搂紧怀里的这个人。

真实而触手可及的体温，让心脏也变得炙热柔软。

瞿沁远能够自心底，毫无迟疑地确定，隔着变化无常的时间，自己仍然一如既往，十年如一日，像昨天一样爱着他，比昨天要更爱他，却无法再期待甄唯的答案。

找不到时间机器，回忆之外，甄唯不知何时已经先一步改变，背影纤弱朦胧，越来越不可触及。

甄唯将目光分给别人，拥有喜欢的人，不再专属于他，但仿佛还存有对他们之间过去种种的不舍与依赖。

在甄唯面前，他承认，无法做到完美得体，并不从容有余。

甄唯将他摆在过高的位置。但面对捧在手心唯一的珍宝，特殊的软肋，瞿沁远不可免俗，会需要，渴求，会如履薄冰。

以他拥有的那些难以想象的优越条件，不是不能够体面利落地做到，让扎眼的人就此消失在甄唯眼前。

有那么多的方法，但翻到了底，却找不到不会让甄唯落泪的那一种。

在佛州的那天，甄唯只是看见那个人手掌在流血，泪水就像断了线。

甄唯为另一个人掉的眼泪，已经将他的睡眠灼烧殆尽，浑噩分不清虚实。

瞿沁远透不过气，无能为力。

维持基本的风度，不被纷杂的情绪吞噬，已经筋疲力竭。

或许是现在和可见的未来与愿望违背，才会分外害怕从前相偎的一幕幕有丝毫的模糊或褪色，格外提心吊胆地守着回忆。

但记忆恍若清晨漫过森林的雾水，轻易散去，虚无缥缈。

只透过脆弱的残片，握不住甄唯的手，无法将他搂入怀中。

只有像现在这样，相拥而眠，呼吸间盈着他发缎的清香，胸腔里持续的，不辨你我的心跳声，才十足真切，才足够慰藉眷恋。

甄唯太美丽可爱。第一次如愿以偿，将他搂入怀中的那一天，他静静睡在回旋的橡木楼梯上，柔美圣洁，仿佛下一瞬就会化作一段清浅易散的冬日香气。

或许从那一刻起，都是自己更害怕，有一天会被眼前梦寐以求的人丢下。

“抱着睡好不好？”

瞿沁远收敛思绪，低下头，吻了吻他的耳垂，“抱不到宝宝我睡不着。”

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