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人被甄唯走近,还用朦胧的眼神确认,简直受宠若惊,连搭话都卡壳了,心旌摇荡,没忍住想入非非。

甄唯抿着唇无所觉察,沉浸在自己跌跌撞撞的世界里。

找不到人群之中最显眼的人,看不到那个人英隽而疏离的面容。

不明白夜晚已经深冷,接他回家的人怎么仍未出现。

一而再,再而三失望,心中空空落落。

许图冰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见不得人的心思都淡了点。

甄唯徘徊的身影令人轻易失魂落魄,欣喜若狂,在他无所防备的脸庞搅乱更多心绪之前,许图冰制住他:“那边是工作区域,不用再找了。”

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脸上闪过惊诧与不忍。

许图冰感到不耐,催促甄唯回房间。

想到已经近在手边,任由自己宰割的天鹅,冷清易碎的样子晃着他的眼。

再想到游轮返程之前,足够度过一段旖旎的时间,意乱情迷又笼上来,盘踞了理智。许图冰将那点心疼搁置到了一边,远不能说服自己放弃。

酒精影响下,身处的环境对甄唯而言越来越陌生,偌大。

甄唯感到莫名害怕,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要找的人已经不需要他了,不会来了。

泪水无知无觉断了线,一颗颗滚落,在雪白的脸颊上滑出一道透明的水痕。

甄唯怔了怔,迟钝地低下头,划动着手机的通讯簿。

眼眶发烫,眼泪模糊,增加了困难。

翻找了很久,在甄唯反应过来以前,电话已经拨出去,被接通了。

“喂?”

瞿沁远应该已经躺下休息了,随手接过电话,声线冷淡,透露着一丝很浅的倦意,加重了本就不容忽视的距离感。

瞿沁远微阖着眼,在清寒的夜晚,语气里没有对这通突兀的来电显示出多余的期待。

甄唯很久说不出话。

瞿沁远可能意识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备注,在另一端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接着,瞿沁远很轻地喊了他一声,语气仿佛带着一点纵容的询问意味。

甄唯一般不会主动和他联系,不知道在这个夜晚忽然想起他,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和着被单带起的窸窣声,瞿沁远坐起身。

“怎么了,宝宝?”

瞿沁远又问了他一句,冷感的声线隐约带上了对他特有的温柔。

甄唯将苍白的指节捏得发疼,眼前雾着一片透明的水膜,让世界摇摇欲坠。

没听到一个字的回应,瞿沁远没有出声催促。

可能将这通电话当作了深夜的误拨,瞿沁远垂着视线,侧影在昏暗的光线里凝得像一尊深邃而沉默的雕塑,在静静等待甄唯挂断。

在几近滞涩的空气里,胸口好像冻着一片冰原。

甄唯喘息微促,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慌乱无措。

借着喝醉,落空的胸腔又忽然能生出几分微弱的底气。

因为意识不清,软糯地过分依赖他,也不会奇怪。

一直落泪,太过于伤心,太认真地把小时候的感情当真也不会显得笨拙。

不用担心这样不需要回应的喜欢如果显出了一点卑微,就和瞿沁远更不相配,更加遥远。

甄唯嘴唇苍白,终于开口,微声哽咽道:“哥哥……我找不到你了。”

可是找不到一个本就遥不可及的人,是理所当然的,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

许图冰在一旁听得莫名心尖一抽,像是被他的情绪感染,只觉得一种无法形容的难过浸入肺腑。

甄唯仿佛快要失去声音,轻弱地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