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他声音落下,苏青的肚子突兀的叫起来。她从午饭过后到现在,已经六七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了。胃里唯一的进账是江安给她端来的一杯热水。

陈述尧拿钥匙的手也是一顿,“我也还没吃饭,要不要一起?”

说是询问,但还没等苏青同意,他就跟进门的同事交接了班。

苏青手插在单薄的风衣口袋里,警局里的各扇门都是敞开着的,冷风似刀子吹鼓她的衣角,顺着领口灌进,吹得她打了个喷嚏。下一秒,男人的冲锋衣就将她罩住。

什么味道都没有,没有香水味,也没有烟味,干干净净的,连一丝体温的余热都没有。他顺手从架子上取下,披给她。

说不上来原因,苏青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合时宜地跳了两下。她扯了扯领口,听见男人淡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走吧。”

她哦了一声,竟也没有拒绝。

陈述尧问她想要吃什么,苏青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手随意一指,落在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上。

“随便吃点吧,关东煮什么的就行。”

“你确定?”

苏青点头,“嗯。”

虽然知道陈述尧不差那点钱,但是她还是不想欠他的人情,哪怕少欠点也行。

便利店座位狭小,两个人并排坐着,手臂总是不小心碰到一起。

苏青咽下最后一块鱼丸,擦擦嘴,犹豫了两秒后说,“昨天谢谢你捎我回家。”

陈述尧顿了顿,“不用。”

苏青活了二十几年,细数跟人道歉的经历,掰指头算也没有几次。所以,她搓了搓手,把后面的道歉咽了回去。

反正,他们除了同学还有陈景明这层关系在,也不用太客气的吧。

苏青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当初为什么想要去当警察啊?”

陈述尧愣了愣,盯着她看。

店里的顶灯是温黄的暖色,幽幽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定住,挪不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带着些哑,“因为,想保护胆小鬼。”保护胆小鬼。

苏青在心里重复了这句话,有些讶异。竟然还挺有英雄主义。

她抿了下唇,没再追问。

两人在店里又坐了会儿,陈述尧开车送她回去。

车子没有开进小区,停在大门前,苏青第二次邀请他上去坐坐,陈述尧第二次拒绝了。

深秋九点钟的天色,浓得像墨。

苏青攥着冲锋衣的衣角,领口被食物的味道浸染,她推开车门,表示等洗干净再还给他。

陈述尧沉默了两秒说随她。

目送苏青进了小区,陈述尧开着车又漫无目的地转了两圈。他降下了车窗,冷风呼呼往脸上吹,方向盘上的手指都有些红。他感觉自己最近似乎有些失去控制,每次,每次和她接触,所有器官像是换了主人。

随着她的一句话开心,也随着她的一句话失落。

这么多年,他面对她,总不能做到冷静。

“你考虑事情就不能冷静一点?”

回到家里,陈文斌因为公司的事情,和陈景明再度吵起来。

他无意偷听,只是在经过客厅时隐约捕捉到春芜路、度假村、拆迁等字眼。

“大晚上你又去哪儿?”

“怎么?见女朋友也要报备?”

接着是门被重重摔上的声音。

陈述尧看了一眼,迈开步子上了楼。

房间里没开灯,静谧而漆黑,陈述尧靠在椅背上,思绪放空。

悠扬的铃声响起,微弱的光亮刺破了黑暗。

陈述尧捞过手机,在看清上面的数字后,挺直了脊背,“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