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叫一句爸爸来听听吧。”
少年时候犯过的错总会在日后的年月里找回来,譬如此刻坐在梳妆台面前的袁非霭,他正仔细地化妆,拍不那么白的粉底,涂上淡淡的口红,就连一贯爱喷的香水也被他束之高阁了。
浅白色的毛呢外套和黑色的长裤,让他看起来平淡又优雅。
今天晚上他的角色不是陈徊身边的骚逼,而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他很高兴,陈徊能大发慈悲让他见到阔别已久的女儿们。
如今的袁非霭像是很多年前陈徊一样,心里对陈徊抱有不正常的感激之情。
施暴者的退步往往会让受害者觉得受宠若惊。
袁非霭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整个少年时代恍如隔世。眨眼间他的身份与陈徊对掉,他变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债,恐怕这辈子也翻不了身了。
现在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用尽浑身力气讨好陈徊,让陈徊可以留他在身边,偶尔放他去看看心爱的女儿们。
晚上八点,袁非霭的门被人敲响。
他一开门,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来接他去宅子看女儿们的王叔。
说起来王叔是袁家很久以前便聘用来的,为袁家服务了几十年,就连他也没想到,从小喊到大的少爷,如今再见面要叫夫人了。
“夫人,我来接您了。”王叔低着头,没说一个多余的字。
袁非霭老老实实地坐上了来接他的商务车,将头靠在玻璃上,努力掩饰自己心中的期待。
此刻他心里什么也放不下,只有两个女儿稚嫩的小脸。
5
袁非霭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远方的灯火照射着他精致的脸。
雨水打在车窗上,万家灯火相衬,这个城市巨大而乏味,往来的人似乎都各有各的疲惫。
袁非霭抬眼看着,看着顶着公文包奔跑在雨里的男人,和坐在电动车后座被妈妈驮着往家走的小孩,拄着拐杖的老人。
他想起高中时候的自己。
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没淋过一滴雨。迈出家门的一刻就有人接他上车,下车就有人为他打伞。
他从出生开始就是袁家少爷,家族的荫庇让他感受不到外面的一切痛苦挣扎。他在温室里养成了一个坏性子,像是嫩粉的夹竹桃,外表清丽但有毒。
十几岁的陈徊呢?
是不是也像这些人一样,挣扎在生活的边缘,稍有不慎便会被永夜吞噬,再起不能。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没一会儿的功夫,王叔便提醒他到了。
袁非霭抬眼一看,却发现车子并没有停在他印象中的宅子里,而是停在一个私家别墅前。别墅内灯火通明,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得清楚里面似乎有不少人。
袁非霭从车里拿出伞,一边开伞一边疑惑道,“王叔,这是哪啊?不是说好来看淼淼和棠棠的吗?”
中年男子垂首,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夫人,先生说让您进去陪他应酬一下,他晚上会派人送您回宅子的。”
袁非霭皱眉,以他对陈徊的了解,这家伙又不知道卖的什么药,但准没好事就对了。
他扫过一眼王叔和司机,见二人没有要继续跟他说什么的意思,转身打着伞向着别墅的方向走去了。
他披散着长发,身形修长,虽然穿了长裤可依旧雌雄莫辨,从背影望过去,像是个很有韵味的女子。
王叔看着曾经嚣张跋扈,肆意张扬的少爷如今变成了谨小慎微,散发出淡淡忧伤的“夫人”,不知觉地叹了口气。
从前的少爷是断然不会这么和声细语地同他讲话的。
雨水打在玻璃上,袁非霭看不清楚别墅里的人,只觉得他们有男有女,有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