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朋友的关系找的那位会制皂的师傅,当时他来时,春杏和周荻按他的要求,不但给精心挑选了一座小宅子,知道他腿脚不便,还特意雇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小童先让他到周家学些规矩,日后好给这师傅跑腿,照顾他的生活。
他到了宜阳后,首先提的一个条件,便是制皂液时,不准有外人旁观。原本是她和春杏确实存着偷师的私心,想看看这碱皂制作的详细工艺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过这师傅有话在先,又有周濂私下说这样的心思不可取在后,两人便悉了这心思。
这三年间,春杏待他并不算薄,每月五两银子的工钱,后来又给涨到八两,再涨到十两,赶上赵昱森一个月的俸禄了。吃穿用度一应的钱全是春杏和周荻出的。他竟然偷偷跑了,这算不算是反偷师成功?毕竟这么些年春杏在制那些新鲜皂时,虽然也防着他,可见天在一起,哪能防得那么严密?
突然心中涌起一股愧疚之感,坐下身子,闷闷的道,“四姐,都怪我,当初你说要找两个人看管他的,是我劝你……”
一年前,春杏有一天回来,突然说要找再两个上了年纪的人,去照顾这位胡师傅,私下里跟李薇说,这两个人明为照实为看管,她反驳了。春杏对她的话也还算是听的,便把这事儿放下了,谁知竟然让春杏给猜中了春杏笑了笑,点她的额头,扭身又进了里间,片刻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纸来,得意的在她面前一晃,“哼我早防着他这一着呢。只有他会偷旁人的东西么?”
李薇惊讶的看着春杏。春杏喝了茶,又瞪她一眼,“你啊,有时聪明,有时又笨得要死。生意场上没个心眼儿,能行么?”
这几年来,出门一向看爱穿华服的春杏,此时穿着她的素色家常旧衫,如墨的黑发柔柔披在肩头,眼睛晶晶亮,褪去由华服美饰装点起来的凌厉,象一只慵懒的狡狐,笑得得意而明媚。
李薇伸手去接那纸,春杏道,“要说这制碱皂也没什么特别的技巧。不过是用火碱与猪油混和而已,只是火碱的纯度不一,添加的时候,得有经验才成。”
李薇低头看那纸,密密麻麻的三四张。怎么熬制猪油,何时添加火碱,添加多少,此时火苗大小,怎么搅拌,怎么闷皂都记得十分详细。
并有三四次制皂流程的全记录,详细对比之后,可以发现春杏所说的添加火碱用量的细微差异。
她抬起头,满眼都是小星星,“四姐,你太厉害了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记的?”
春杏得意的将纸抽过来,瞪她,“问那么多做什么?回屋睡去吧。”
李薇不困,但看春杏脸上却有了倦色,便站起身子道,“好,那四姐也睡吧。”
刚迈了两步,又回头问,“那胡师傅那边,四姐打算怎么办?”
春杏起身笑了笑,“我这个人呀,只能我占便宜,不能吃亏。他在这儿呆了三年,我自问待他不薄,这些东西虽然弄到手了,只要他在一天,我就没打算踢走他。一个月合下来,也不过多花十五两的银子而已,我看着三姐夫的面子呢。如今他敢摆我一道儿,我可不能饶他沈卓已派人四处找他的行踪了,武睿……他知道了这事儿,连夜去了安吉……”
“四姐,”李薇一听武睿连夜去了安吉,这外面下着雨呢,不觉叫了一声。
春杏推她,“去去去,回房睡吧。你们都心疼他,就我不心疼?走的时候天还没下雨呢,让他明儿再去,他急得暴跳再说了,我这铺子出了事儿,不正该他出面?难道要我自己跑安吉州府去?”
李薇被春杏推出房门,院中的毛毛细雨,已变略大的雨帘,空气中满是潮湿气息。她隔门笑道,“好,是我不对四姐别生气天一下雨,睿哥儿肯定会找地方避雨呢”
春杏在里面咕哝一句,“谁知道他会不会找地方避雨”听声音略有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