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什么过格的事,便知趣地照他吩咐的那样,坐了下来。这时,有人敲门。贡志和忙把照片放回手包。两个修理工进来说:“这儿卫生间的灯管坏了,我们是来换灯管的。”房间里的气氛得以稍稍缓转。十分钟后,修理工走了。贡志和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机票和一叠美金:“你暂且去香港住些日子。那儿,有我很可靠的朋友。他们会得体地来接待您的。医院那边,我也会去安排的。”
修小眉一怔:“让我去香港?为什么……”
贡志和说:“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走。我想,很聪明的你不会再逼我在这儿给你从头说一遍我要让你离开这儿的理由。大嫂,你曾经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啊!”说着,眼泪从志和的眼眶里涌了出来。修小眉也有点激动了:“我是和张大康单独见了几次面,那又怎么样?这样的事情,你就是拿到爸爸跟前去,我也……”贡志和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截住了她的话头:“就因为你单独跟张大康见了几次面,我会这样发了疯似的请你走?大哥牺牲了,我就不许自己的大嫂跟别的男子来往了?你真把我贡志和当成什么了?老古董?老保守?贡志和再怎么样,也是改革开放后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告诉你,大哥牺牲了,你不仅可以跟别的男子来往,你还可以跟别的男子睡觉!”
修小眉大叫起来:“贡志和!!”
贡志和平静地说道:“嫂子,您有充分的自由去选择您的生活圈子,您也有充分的权利去决定您的生存方式。但是!(他用加重的语调,迸出这两个字眼儿。)但是……在我们这个特殊的家庭里,我们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必须要考虑到怎么去维护这个特殊家庭在群众中的影响,因为这关系到七千万人的利益。在这一方面,大哥是我们的榜样。您也应该成为我们的榜样。”
修小眉痛苦地说:“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贡家、又对不起那七千万人的事了?”
贡志和继续很平静地说道:“今天,我只能说到这一步……我真的不想伤害您。真的……”但眼泪再一次忍不住地从贡志和的眼眶里涌了出来,他十分痛苦地低下了头,由于要竭力控制住自己一时间狂烈起来的情绪,以免做出什么后果不堪设想的事情,他浑身甚至都颤栗了。
整个谈话只持续了三十多分钟。修小眉最后还是拿着机票走了(钱,她没要)。她不想和贡志和僵持下去。而且直觉告诉她,事情的发展绝不似她早先想的那么简单。贡志和居然要她去香港“躲避”一下。难道真的有那么严重吗?白色旧普桑急速地驶进一条背静的小马路。这里行人稀少,树木高大,马路两旁都是独门独户的高档住宅小楼。好像都是解放前留下来的洋房,小楼门也都斑驳老旧了。秋末冬初,粗大的梧桐木显得沧桑,又不乏它原有的高雅,多姿。她把车戛然停在了一座小教堂的门前,给张大康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关于照片的事,并说:“……我现在不能上你那儿去。最近这一段时间,我每次跟你接触,几乎都让他跟踪拍了照……”“不可能。每一回见你,我都相当小心,无论是在见你之前,见你之后,还是在见的过程中,我都会观察周围。但没发现过熟人……”张大康在行驶的高档轿车里戴着耳麦,跟修小眉通着话。“但他的确都拍了照。”“……你见那些照片了?”“……我最终没拿到手,但我当场见到了。”“……他拍到的是咱俩哪几次见面,你看清了没有?”“没法看得很清楚。但有一回好像是在五福斋饭庄……还有一回好像是在国际俱乐部……还有一回好像在哈德门宾馆的大厅里……”“……五福斋……国际俱乐部……还有一回在哈德门?”“好像是哈德门……还有一张我看得挺清楚,是在北华影业公司成立的那天晚上,在他们李总家举行的party 上。你记得吗,那天你非要我穿上那件你从英国给我买回来的橘黄色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