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后的岩山是一连数日的雷雨。
夏日的暑气被?涤荡得干净, 但许是?过于干净了,在这?山水萦绕的行宫骤然凉了下来。
一大早,半冬便端着梳洗的温水进屋, 眼?见顾清宜已经坐在窗边, 看着微微放晴的天色出神。
“姑娘这么早便起了?这两日天凉,姑娘穿着薄衫, 还是?少吹些晨风。”
“无妨。”她的嗓音有些刚起的微哑。
“难得天色放晴, 方才?一大早就来了个女官, 说是?今夜宴饮就设在福慈殿中, 姑娘到时候便穿这?件春裙罢,比那些纱裙厚一些, 夜里也不冷。”
说话间, 半冬从箱笼里拿出了一身叠好的雪青夹浅云色的衣裙, 层层叠叠的纱裙有暗暗的流光, 也不算过于素净失了礼数。
“这?件倒是?不错。”顾清宜接过:“今日可有人来了?”
知道顾清宜问的是?什么, 半冬微微抿唇, 如实道:“今早倒是?不见寄白过来了。”
顾清宜心底轻叹, 不来便好, 不来也好, 这?几日虽是?雷雨天气, 但一连几日许知谨都让身边的寄白送些小玩意儿过来, 昨日顾清宜叫住了寄白, 让他给许知谨带了几句话。
她自问心肠冷硬, 但许知谨天性纯善,并未做错什么, 他们二人的婚事归根究底就是?不合适。
是?不合适的开始,他们的婚事是?安抚笼络父亲的筹码, 如今也是?不合适的身份地位。
如若她是?寻常上京城人家长大的姑娘,门户相当,学识管家能力可堪为?主母,那许知谨绝对?是?很好的夫婿人选,也不怪乎上京城中这?多人艳羡顾清宜与许知谨这?桩婚事。
可惜,她不是?。
申时十分,晴阳高挂,一连几日降雨的潮湿水汽已经被?蒸发?干净,顾清宜换好衣裳,便去了院中等其余三姐妹。
最先传来动静的是?裴汝的西厢,顾清宜听见脚步声便顺着望过去,裴汝今日唤了身鹅黄色的纱裙,瞧着很清凉舒
适。
顾清宜看着她有些微微晃神,如今细看,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裴汝已经与最初来郡王府的时候大变了模样?。
她记得裴汝被?领进?郡王府的第二日,就穿了一身像如今一样?的鹅黄色衣裙。
那时被?鹅黄称得面黄肌瘦的人,如今肤色白了许多,与双姨娘相似的柔媚也先显露出一些,只?是?还带着些豆蔻之?年该有的青涩模样?。
“表姐今日穿了别的颜色,倒是?显得气色好了不少。”裴汝走近,坐在另一侧的石凳上。
这?时,半夏端了茶水上来,裴汝主动拿起青瓷提梁壶,为?顾清宜和她各自倒了杯茶水。
顾清宜原本垂着的眼?突然凝住,在裴汝倒茶的动作间,看见她那明明已经养白的手?指还有厚厚的茧。
“表妹这?手?,我瞧着倒是?养的慢一些,我那有些药膏可以软化养护手?指的,可要我让人给你送一些。”
裴汝到倒茶的手?一顿,顺着顾清宜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这?手?确实与世家姑娘格格不入。
她敛眉,神色如常的放下提梁壶:“多谢表姐好心,但我最近也用功,这?茧没了还会再长出来,倒是?不用多费力气。”
“用功?”顾清宜微微挑眉,眼?神有些细微的打量。
裴汝轻笑?一声:“表姐肯定是?在好奇我如何会写那一手?好的簪花小楷的,当然是?没日没夜的练习了。我不似表姐和几位姐姐一般,自小便有师傅教授学问,要想不被?人瞧不起,自然是?要在这?最短的时间学好学问,让旁人什么错处也挑不出。”
顾清宜抿唇,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