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出来的男孩儿会进厨房,顾北识有些许惊讶,他的目光无意识地跟随着,沈南知关上了厨房的推拉门。
客厅里只剩下成杰盯着他。
“那什么,弟啊。”成杰憋了半天,想和他说话。
“顾北识。”
“你不姓沈啊?”
“他之前也不姓沈。”
“喔!你跟着叔叔,是吧,都没听他提起过。南知北识,有这成语吗?”
“不知道。”顾北识不想理他,眉心微蹙,闭上了眼睛,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厨房里依稀传来说笑声,还有烧油的刺啦声,很像一个普通的晚上,家里总会有人在做饭。
沈南知的笑总是让他感到厌烦。
顾北识缓慢地想着,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沈南知的人了。小时候他还懦弱的时候,哭着等哥哥保护,无论发生什么,哥哥都根本不会掉眼泪,相对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总觉得沈南知的笑到不了心里,偏偏还总是要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去和人交往,装作自己与旁人无异。
可就是这样的他,考到了全市最好的柏航中学,门口有伟人亲手签写的石碑,每年都有招飞的名额,学生代表能参加名头很大的高峰会议,合唱团会被选送去大会堂表演节目。
顾北识想起刚才躲在楼道里看着他们三个人走过来的样子。
沈南知能和他们一起,神采飞扬的、朝气蓬勃的、单纯又无聊地插科打诨、欢声笑语。蓝白色的校服,即使在这样灰蒙蒙的环境里都格外耀眼。
还有那个李铭鄞。没在科勒见到他,大约是因为,他的成绩还要比家世更加优秀。
不过没什么,沈南知有两个朋友,他也有。
说实在的审视自己身后的满目疮痍,即使时至今日,他还得在那个男人一醉不醒的时候把他搬到床上去,他都没有嫉妒沈南知。因为这世上大概只有他最知道,沈南知温和的笑意下有和他一样的,千疮百孔的心。
李铭鄞果真会做家务。
饭菜都端上了桌,矮个子的妈妈回来了,久违的,顾北识得到了一个拥抱,虽然他没有正眼看她。
上桌之前,他们都要跟着妈妈去佛堂前拜拜。成杰莫名其妙地兴奋,立马积极响应,而李铭鄞跟在他们最后面,顾北识的余光看到了他其实根本没有拜。
大概是没有信仰,也对此没有敬畏之心。
等到他们坐在了桌上,四方的餐桌一人一边,双胞胎坐在同一边,惯用手一样,筷子不会打架,喜欢吃的口味也没产生改变,那一盘菜摆在他们面前就可以。
看着桌上袅袅白气,时不时能撞到哥哥的手肘,他妥协了,暂停了所有情绪,低头扒饭。
毕竟,就是这个令他作呕的屋子,他回不来,沈南知被他所看不起的虚伪的笑,他也做不到。
晚上怎么睡觉,顾北识站在熟悉的卧室门口花了一点时间思考要不要给金钊打个电话找个人来接他一下。毕竟这个点儿没有公交了,这儿也不可能打得到车。
往年在妈妈生日前一天晚上回来,和哥哥再睡同一张床没什么,他俩躺在床上背靠背,几乎不说话。
但今年不一样,多了两个外人,还是那样明亮的男生,顾北识本能地抗拒着要和哥哥睡一张床,仿佛会被人窥视到,在曾经弱小无助的童年里,他怎样依赖只比他大二十分钟的哥哥。
沈南知依然是没在乎的样子,跑进跑出地搬来有樟脑丸香气的被褥,“我和鄞哥睡地上,成杰和小北睡床。”
顾北识还没说话,成杰先叫唤起来,“不行,你这小床不够长,我这大长腿都无处安放了!把咱弟挤着了怎么办!再说了你他娘的,你甭和老李一起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