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华遥还给她炒饭,他说这是他的清白,她吃了就要嫁给他。他傻笑,原来有些幸福并不惊天动地,只是粗茶淡饭白头偕老的一世。

梦里她似乎听见了华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要她赔他三弟,赔他大哥。接着又是她永远不想再听见的刀剑声,她以为坚定无悔的爱,到底是承载不起人间纷争。

梦里明月光扯下脖间的紫玉塞入她手心,那玉带着他的温度他的气味,他说:“你要走,我放手,就当两清了,谁也不欠谁,谁也不用再还谁。”

梦里……终于没有青山了。

第二十章,就此终了

玉衡雪山,那座在青山口中不止一次听说过的山。

笑春风真正被带回雪山的时候,已经是华遥死后的一个月。青山厚葬了他,陪华阳散尽了燕山。犹记得那一日天很阴沉,重建过的燕山仍旧透着荒野蔓草的气息,风很萧瑟,青山给了华阳好些银子让大家各自为家,可最终谁都没舍得离开。

在那个称不上家的地方,春风依稀还能瞧见华迟香肩的小豹纹、华阳时刻雀跃着的眉毛,听见大当家的敢不敢……回望蜿蜒曲折的山路,一次次从这里离开,终于再也回不来了,再也没必要回来了。

之后的日子,春风很沉默,生了一场大病,去雪山的路上始终迷迷糊糊。

只记得熟睡时一直握着的一双手,唯有握着才不会做噩梦;那双手还亲手为她梳头,喂她吃饭,手的主人说:“你要永远这般浑浑噩噩下去,我便这样一直照顾你到老,可你要记得,你的生是他用死换来的,你在替他活。”

她歪过头,眨着干涩的眼,怔怔看着跟前轻抚着她脸颊的男人,世界是一片灰白的,良久不作声,枕着他的膝又睡了。

就这样睡睡醒醒,不知不觉间,某天睁开眼,已经是玉衡雪山了。

除了那座应有尽有的地宫外,到处都是皑皑的雪,对春风而言这样很好,因为她的眼再也看不见色彩了,她不想将这事告诉任何人,哪怕是青山,没有了颜色,就再也看不见血红了。

春日的午后,本该气息慵懒,唯有这雪山山麓上的地宫依旧清冷,屋里烧了很多的炭,春风被裹在厚实的被褥里,蜷缩成一团,照旧是枕在他膝上,所有人都以为她每天都在睡,实则她只是想闭眼把自己塞进黑暗里。

他从来不打扰她,不管她“睡”多久,他都只在一旁静静翻看书册,偶尔替她掖被角,拨开扰人的额发。橘园潆心陌默手打

今日亦然 ,直到有人无预警地闯了进来。

“少主。”这干净利落的身影是司云宿。

被褥里被她握着的手下意识地动了动,青山放下书册,抬眸,没说话,只对云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瞥见她呼吸均匀似乎没被打扰到,才问:“怎么了?”

“到处都贴了皇榜抓你。”她知道现在的少主只想照顾好那女人,天下的纷乱懒得理会,然而毕竟是关系司家名声的事情,主公说他闯出来的祸即使不理也该知晓。

“什么罪?”他的声音很轻很淡,没有丝毫的意外。

“帮定王谋反,阻挠和亲,通敌。”

春风暗自在心底冷笑,原来明月光所谓的两清,就是把这最后的黑锅和罪责全部归咎与青山,自然是两清了,他料准了他们这么一走,便永远呢不会再来讨回来。

“知道了。”反而,青山只是微微点头,温声道。

是因为这儿太冷了吗?为什么比起以前青山反而少了丝清冷,多了丝温润,春风动了动身子,看起来只是想寻找个更舒适的位置继续睡。

“那……”云宿张嘴想说什么。

却被他打断了:“不用理会了。”

“可是少主,谋反……那是永世的恶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