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希望她太过紧张,用轻松的语气让她松弛下来。
“你知道我总想你平安。”
首辅已经将破题之法告诉了宋搬山:
只要带辽袖死遁逃出京城,等时局稳定,宁王登基后再回来,那么辽袖的身份不再是公主,而是首辅府的儿媳。
辽袖懵懂的神情逐渐消失,她听明白了宋公子的意思。
他要带她逃出京城,用死遁的法子。
只有这样,文凤真才会死心。
而且宋公子已经谋划了一切,胸有成竹,将后手安排得清清楚楚。
少女无声地攥着手指,眼底的惊慌失措稍纵即逝。
她想起了上辈子的三次逃跑。
每一次都以被文凤真轻松抓回来收场,接着便是被关在华丽温暖的殿内,昏昏沉沉不见天日。
新帝变本加厉,亲热时也不分场合。
他总笑着说这是小别胜新婚,这几天欠得总得还回来。
“死遁?”辽袖怔怔地问自己。
宁王登基,那文凤真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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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小太监头前带路, 把辽袖带进宫里一座两层丹楼。
从楼梯上去,中间是宽敞的厅堂, 陈设的器具典雅考究, 盥洗的小盆都是玉料雕琢而成。
太医缓缓退出去,皇帝脉象时有时无,已是枯灯残叶之相。
厅堂中已无旁人, 皇帝屏退了众人,无诏不得入。
“你过来。”
辽袖望去, 皇帝坐在一方大书案前,披衣, 放了一只长匣。
“这是给你的, 等朕死了,你就打开。”
辽袖接过了木匣,在他的授意下, 提过药罐子浇了一碗药汤, 端上喂了几口。
此时皇帝双目凹陷, 像是飘在池沼的一根芦苇,摇摇欲坠, 滚热的茶汤引得他一阵呛咳,不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话。
“你娘, 为什么不让你跟她姓呢。”
辽袖抱着怀里的木匣, 眼见皇帝元气丧尽,一步步朝她走过来,不由得畏怯地后退, 脚后跟冷不防撞上墙壁。
皇帝的脸阴沉沉好似一块冰。
她低头:“臣女的娘亲说,她十三岁时在北辽骑马牧羊, 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十三岁,那时节她尚跟文知鹤一块儿在北辽。
皇帝眼皮子顿时猛跳,两片失血的嘴唇剧烈翕动。
“胡说!”
“陛下……”辽袖惊得连连后退,皇帝好像十分不??劲。
或者是这声陛下太过熟悉的缘故,皇帝竟然一下睁开眼睛,布满血丝,可怖异常。
只是满目雾糊,遮得什么都看不清。
待他渐渐看清了,游移不定的目光渐渐落在辽袖身上。
一刹那恍然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怀珠。
辽袖眼睫发抖,苍白纤弱的指节握住了背后的古董,轻声开口。
“陛下,臣女可以走了吗……”
“走?”
皇帝两只无神的眼珠子晦涩地转了几下,顿时显露出生气。
辽袖被皇帝方才的怒气惊动了,她低垂眼帘,抿直的唇线出卖了她的害怕。
皇帝又开始晕眩,趁着喘气儿的空当,他死死盯着辽袖。
“辽槐呢,朕要见见儿子。”
辽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目光朝皇帝探去,她怎么敢告诉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