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没少听过。甚至曾发誓过,谁若是再敢说这种话,定让对方生不如死。他也做到了,只是当刺骨话语从姚荡唇间撂出的时候,他却怎么也提不那丝狠劲。
最终只是看着她离开,苦笑看着这一室静谧的屋子,空荡荡的感觉,比从前更甚。
第一次,他燃起那种念头如若当日不回来,会不会反而更好。
比起这屋里的沉寂,姚荡所经之处都像被飓风卷过般。门外端着汤盅正打算进屋的丫鬟,见了她,下意识地后退避让,险些把厨子煲了好些个时辰的药汤打翻,感觉到浓浓的火药味后,那丫鬟吓得不敢进屋,在门边踌躇着。
可姚荡却丝毫未觉自己那张明显写着“谁惹我就揍谁”的脸,大步穿过回廊,见谁瞪谁。
“快清明了,听说每年清明、冬至鬼门关会大开,阎王爷爷都要来收人……”
“说话小心点,你是不是想咒八皇子?呸呸呸!快跟我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我也就是私下说说,还不是因为担心爷撑不过这关。”
“你伺候他多少年了?哪年不是那么惊心动魄的,结果还不是都撑不过来了,懂不懂什么叫吉人自有天相。”
细碎交谈声无可避免地被姚荡听见,她头一转,继续保持凌厉眼神,抛去恶狠狠地瞪视。
其中一人赶紧踢了踢身旁同伴,干笑着假装若无其事冲着姚荡打招呼,“姚姑娘好,散步啊?”
“散什么散?鬼门关不是开了吗,我找阎王,让他赶紧把你家爷收走,祸害!”她没好气地回道,任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都能听出她在说气话,那双水灵灵的眼眸里分明透着担忧。
姚荡以为说些绝情的话,就能让自己不要去搭理他的死活。却还是没办法否认,这两个侍卫不经意的交谈,像在她心上猛撞了下。他真的有那么严重?严重到可能会熬不过这一关?正想着,就瞧见又旦匆匆忙忙揪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家冲进钦云府。
她咬了咬牙,还是没办法把置若罔闻进行到底,忍不住跑上前,拦住了旦旦。
“姚姑娘?你怎么在这?我家爷呢,醒了?有没有给他灌些茶水?他有没有说想要吃东西?”
还没等她开口,一堆问题就劈头盖脸地砸来。姚荡咧着唇,支吾了许久,她能不能坦白说刚让他家爷去见鬼,还说死了也活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神情,让又旦愈发紧张了。
“呃……你别急,他没事,我把他照顾得可好了。”她硬着头皮,用谎言掩盖一切,坚决不做自寻死路的事,“是这样的,他让我出来找你,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你?帮忙?”这话怎么听都不可信,爷就算只剩一口气,恐怕也不会让十三荡帮忙。只是眼下情势,他没时间去确认太多,“你会做葱花鱼丸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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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体弱多病、命不久矣,全都是装的。想来,必定是这八皇子为了回来用的伎俩。
苏步钦被替回国也快大半年了,诸如此类的揣测纷沓而至,他一直都不加理会,身为侍从又旦也始终不作辩解。更多时候,只觉得讽刺,那些说风凉话的人,有几个跟在爷身边享受过质子的“待遇”?又有几个亲眼见过爷为了活下来,熬过多少关?
有时候,他宁愿那些揣测是真的,若爷的病当真是装出来的多好,也不用每年都这般提心吊胆地过。
可事实呢?大伙都已经记不清究竟是从哪一年开始的,又或许所有人都同又旦一样,不愿去记住人间炼狱般的那一年。总之,有一年,年关后,天气渐渐回暖,本是万象复苏的光景,而他家爷却开始食欲骤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