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姨脸上的笑维持不下?去了,安静了会儿叹气:“这孩子从小苦,他妈妈在的时候给他过,后来他妈妈去世了,他更不愿意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这答案出人?意料,陈嘉玉的确没想到跟他妈妈有关,犹豫了一下?:“他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沉默片刻。
姜姨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是犯了疯病,在小延四岁那年跳楼自杀的。当初完全看不出病因,甚至前一天,她还跟我说小延钢琴拿了奖,要带他去游乐园。”
可谁知道不过几小时而已,暴雨如注的凌晨深夜,孟植宁抱着温延从郊区别墅的三楼阳台跳了下?去。
温延只身上几处骨折挫伤,孟植宁却当场死亡。
听?完三言两语,陈嘉玉的呼吸几乎停滞,过了好?半晌才勉强回过神:“我以为……我以为是生病去世的。”
“当年的事?情?乱得很,具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担心?孩子小小年纪,被亲妈抱着跳楼自杀,小延爸爸那边为了压下?这事?,统一了口径,说是车祸去世的。”
姜姨向来笑容满面的人?眼下?也?唉声叹气,拍了拍陈嘉玉的手背:“所以你能跟小延在一起,阿姨很欣慰。”
……
回到卧室,陈嘉玉在床边坐了好?一阵。
看着窗外?明朗亮堂的景色,视野画面一转,她好?似看到二?十多年前,那个漫长无垠的夜晚,面容俊秀稚嫩的小男孩儿坐在满地的血水里?,感受着母亲渐渐冰冷的身体。
机缘巧合下?得来的信息过于厚重,沉甸甸地砸在陈嘉玉的心?里?,压得她突然喘不过气。
后背一阵一阵地开始冒冷汗,陈嘉玉躺到床上,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闭起眼,试图驱走那些幻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渐渐袭来,黑暗宛若长了触手,拽着陈嘉玉的意识陷入睡眠。
但或许是睡前设想出的那些场景,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半梦半醒间,一会儿是大姐哭着出嫁,一会儿是二?姐面无表情?的冷眼,还有阿奶身上腐朽又难闻的霉味。
梦境的最后,她好?似又回到了玉带镇的那间小房子。
漏雨、潮湿、冰冷。
眼前突然燃起一片灼人?双眼的大火,四面八方的风呼啸着让火苗蹿得更烈。陈嘉玉用尽全力往出跑,可怎么都到不了出口,直到她自暴自弃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团火的尽头深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然后那人?倏然抬起头,一张仿若被剥了皮一般,看不清楚面貌的血淋淋的脸正?看着她开怀的笑。
这画面在眼前停留了几秒。
被心?悸感缠绕的陈嘉玉乍然睁开眼,腾地坐了起来,额角发心?全是细汗,她抬眼,撞上正?扯领带的温延。
“做梦了?”温延走到床边停下?,歪头看她。
陈嘉玉盯着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停了会儿,她才像是刚从梦境里?彻底抽身,神识回笼,哑着声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家十分钟。”温延观察着她浸了汗的脸,眉心?微微拧起一点,“什么梦吓成这样?”
总不能说是因为他的经?历让她梦到了旧事?。
陈嘉玉移开眼,避重就轻地解释:“睡前看了一段鬼片视频,没事?,我去洗个脸。”
说着,她下?床进了浴室。
冰水的温度遮盖住梦魇后皮肤的滚烫,陈嘉玉双手撑着洗手池,缓过劲,擦干净脸朝出走。
温延刚摘下?领带在手上缠绕,看到她出来,确认状态没什么问题,顺口道:“礼服已经?送过来了,试试?”
“好?。”
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