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延换好鞋,弯腰从柜子里拿出她的室内拖,半蹲下?去,不急不缓地帮陈嘉玉解开鞋带,随后才起身惊动她:“换鞋吧,然后去洗个脸缓缓。”
他没有立马追问,而是给了一点缓冲时间。
陈嘉玉心神不宁地按照他说的去做。
直到一捧凉水浇在脸上,被迫清醒的同时,她从镜子里对?上了温延的眼?。
男人单手抄兜,靠站在浴室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陈嘉玉好似刚反应过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明明那么努力才摆脱了这样的父母,可脑海中闪过楼下?匆匆一瞥的场景,居然让她恍惚,有种从来没有从玉带镇逃离成功过的错觉。
酸胀感在眼?眶周围游移,陈嘉玉实在不想在温延面前?表现得太?过脆弱。
可四?目在镜中交汇。
陈嘉玉被他温和平静的目光包容着,一股从来都存在,却从不被人在意而被她刻意忽视的委屈油然而生。
陈嘉玉倏然红了眼?睛。
注意到女?孩子的异样,温延抽出手,压制下?齿间那抹涩意,面色如常地走到陈嘉玉身后,转过她的身子,拿过毛巾擦拭脸上沾染的水渍:“别哭。”
“能跟我说说么。”
陈嘉玉抬起脸,撞上他的眸光。
心脏毫无征兆地犹似被狠狠掐了一把?,疼痛与难过在他的注视下?无处遁形,只能彻底暴露摊开。
她鼻子发酸:“你不会想知道的。”
可温延这次不避不让,完全没有从前?那样对?闲事漠不关心的态度,声音紧到发哑,他清了两下?,低眸直视她的眼?睛。
“可是我想听?。”
第38章 阵雨38 弄疼你了么。
陈嘉玉其实?没?有?什么很稀奇的经历。
与千千万万个重男轻女家庭中, 那些被迫承担所有?来自父母迁怒的女性过往一样,只是唯独不同的,是陈嘉玉拥有?其他人没?有?过的反抗勇气?。
她的母亲曹耘是隔壁村里屠户家的女儿?, 读过几天书, 精明又爱占小便宜,父亲陈德元格外愚孝,是个实?打实?的窝里横, 头上还有?个重男轻女的爷爷。
陈嘉玉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原本在怀上她时,村里来了个会?算命的瞎子, 指着曹耘的肚子笃定这孩子是人中龙凤。
因为前?面已?经有?了两个闺女, 一心想要儿?子传宗接代的陈家人对这一胎极其重视, 希望他健康、漂亮, 甚至还没?有?出生便花了大价钱让人取了名?。
陈宝安。
一听就很有?福气?的名?字。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被全?家人期待的第?三个孩子诞生在六月的某个傍晚, 一道啼哭将她带来这个世界, 也延续了两个姐姐那样不堪悲惨的命运。
或许是期待过高后的打击, 又可能因为外人议论?陈德元夫妻是没?有?儿?子养老的可怜虫,陈嘉玉被期待着降临,却在婴孩时期一次又一次承受着父母的迁怒与厌恶, 从小就有?着被掐死, 亦或是被丢掉的可能。
但每一次她都很顽强地活了下来。
毕竟不被父母疼爱的小孩,总是要有?一技之长才能继续存活,类比年纪很小的陈嘉玉, 她就有?着一具很健康的身体。
直到她三岁那年, 曹耘再次怀孕。
终于?在来年生下了陈宝安。
男孩由?于?胎里不足,精心养育花费不少。
于?是陈家人便跟其他家庭一样,决定将前?面的女孩卖一笔价钱, 可老大老二年纪大了,能帮家里干活,曹耘便将心思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