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宴会最后闹得很难堪,沈韫书生生挨了老爷子砸下来的几十棍,无论沈母如何劝阻,沈韫书也只咬牙低头受着,不狡辩也不闪躲。那些伤口结了痂,在沈韫书身上留了许多道细碎的疤痕,后来沈言诺为他涂过很多种药膏都去不掉。

发现沈言诺身体上的异常是在做完亲子鉴定以后,那位妇人送完孩子便离开了,沈韫书自是接过了照顾他的任务。在得知了检查结果后,有好几天他都是沉默无言的状态,抱着小孩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

沈言诺还不太会说话,更不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坐不住的时候他就从沈韫书怀里站起来,咿咿呀呀地朝着沈韫书“阿姆阿姆”地叫,只有这个时候沈韫书才会稍微有点动作,低下头哑着嗓子笑道:“以后要叫爸爸。”

沈老爷子有意把这俩父子软禁在老宅里,这件事对家族甚至集团都带来了太多负面影响,偏偏亲子鉴定摆在那里,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个莫名冒出来的野种,更别说还是个畸形。

沈家的继承人不止沈韫书一个,老爷子底下有三个儿子,三兄弟都不是一个母亲生的,本来关系就不算好,揪着这事那两人更是联合了其他旁支煽风点火,散播谣言。直到事情发展地一发不可收拾,老爷子才终于下定决心把沈韫书送出国深造,避避风头。

彼时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这段时间除了沈母每天按时上楼投喂一大一小外,他们两人已经与世隔绝许久了,沈韫书每天的日常就是陪着奶团子在房间里玩闹,教他识字说话,晚上讲故事哄他睡觉。

他发现小孩还蛮听话的,不爱哭也没什么小脾气,沈韫书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也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本该最难带也最闹腾。可沈言诺却是意外地乖巧,而且格外敏感,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出沈韫书情绪上的变化,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爸爸面前,两只小手啪得捧住沈韫书的脸颊,奶声奶气地叫爸爸亲亲。

沈韫书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尤其是见小孩越来越粘着他,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似的,自己走哪儿就跟哪儿。他有时候会感叹血缘是多么奇妙的东西,明明才相认不久,就能将两个人紧紧地融合在一起,拥抱他的时候仿佛是在填补心脏缺失的一角,有了沈言诺他好像才算完整了。

所以在沈母过来告知他出国这件事时,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们知道沈韫书的顾虑不只在沈言诺身上,沈母隐晦地告诉他老爷子从来就是把他当作继承人培养的,这次让他去深造就是为了让他以后能名正言顺地接手集团,随后还答应他会亲自照顾沈言诺,保证他们能每周视频一次。

当然老爷子给的是通知而非询问,不论沈韫书答应与否,两周后他都坐上了前往H国的飞机。他原是想让陶伯留在国内帮沈母一同照顾沈言诺的,说到底他还是不信任他们,但遭到了沈母的婉言拒绝,说陶伯更适合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沈韫书在学习方面很有天赋,大小课题都能完成地得心应手,这点沈言诺就完全没有遗传到。起初就如沈母所言,每周末她都会给沈韫书打视频,让奶团子自己抱着手机爸爸爸爸地叫,沈韫书清晰地看着小孩眼睛慢慢变红,最后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沈韫书感觉心脏都被扯掉了一块,恨不得立马飞回去把人揉进怀里。

明明和他在一起时从来不会哭的小孩,现在却对着手机哭得停不下来,沈韫书会让沈母立刻安抚沈言诺的情绪,答应他只要一放假爸爸立马飞回去找他,但沈言诺哪听得懂这些,他只知道爸爸突然不见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

起初的一两个月就是这样过来的,沈韫书每天就在期待着长假回国,视频通话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只不过不知从哪一次开始,沈言诺再不肯对着镜头。

“诺诺过来让爸爸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