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各位赔不是。”

这话说得谦虚,可大伙听得冷汗直流,杜老夫人人称杜老太君,当今皇上见了她都要客客气气,他们是有多大的脸能让杜老夫人给他们赔礼。

“不用,不用,本就是孩子们闹着玩儿的,就算手段过激了些也是孩子们的事情,牵扯不到大人身上,再说,今日杜老夫人如此礼遇我等,我等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有怨言,劳驾姑娘转告杜老夫人,此事就此作罢,我们回去定然严加管教族中子弟,不让他们在为非作歹。”

那些人一个个后悔不迭,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早知道就不该贪图那虚无缥缈的好处,现在弄得骑虎难下,杜老夫人若是生了气,莫说他们几个,就连他们的家族也会受到压制,难以翻身,现在唯有溜之大吉才好。

可宝珠说什么也不让,愣是让人把他们一个个都按在了椅子上,还安排了唱曲的姑娘伺候着,他们一个个惶恐不安,白瞎了好酒好菜好姑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杜老夫人才姗姗来迟,发间一支累丝金翟衔珠簪压着如雪鬓发,九道横纹的墨色织金云纹霞帔自肩头垂落,衣褶间暗绣的二十四只仙鹤随晨风微动。

她抚着翡翠十八子手串的指节泛青,拇指戴的整块和田黄玉扳指却润如膏脂。眉心一道悬针纹深如刀刻,衬得眼尾处带鸟尾羽状的皱纹愈发凌厉。玄色马面裙下露出一寸缀满卍字纹的膝襕,每道褶子都似丈量过般齐整,连裙角压着的错金银博山炉香灰,都规矩地聚成团云状。

“诸位久等了,本来早就该过来的,可府中有些棘手的事物耽搁了,诸位恕罪。”

杜老夫人的语气平易近人,没有半点架子,可她那顺势投过来的目光如浸过三朝风霜的铜镇纸,这般威严感,在座众人不敢回话,忙悄然起身,噤声屏息。

“都站着做什么,快坐下,我家怀安顽劣,惹下了祸事,老身正要去给你们赔礼呢,可巧你么就来了。”说是赔礼,杜老夫人在宝珠的搀扶下稳稳落座,那眼神似乎在俾睨众生。

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地坐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个人起身说,“老夫人言重了,是我们家孩子不对,我这次来就是代他向小公子赔礼的。”

其他人瞠目结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怎么那么聪明,明明是来找麻烦的突然就变成了赔礼道歉的了,自己怎么没想到这茬。

杜老夫人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抬了抬手说,“可不是呢,这小孩子啊哪有不顽皮的,只要他们不作奸犯科,仗势欺人,淘气点儿也没什么,可这小子,听说把你们几家的孩子都给打伤了,我本来一早就要收拾他,奈何人没回到家里就先下了大狱,不到十岁的人儿,竟也惹上了人命官司,好在苍天有眼,找到了真凶,今个儿才回来的。”

“老夫人,这个您就别念叨了,事发的时候,这几位都在呢。”高福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是吗,瞧我真是老糊涂了,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了。”杜老夫人一脸懵懂,在座的人胆都快吓破了,杜老夫人该不会秋后算账了吧。

看他们一个个止不住的发抖,宝珠和高福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来杜府找茬,真是自不量力,老夫人还没怎么呢,他们就吓成这样。

杜老夫人继续絮絮叨叨地说,“高福,去把怀安叫来,给诸位赔罪。”

不大一会儿,杜怀安就来了,他给杜老夫人行了礼,又朝在座的人抱了抱拳,便在老夫人身边站定了。

“怀安,这几位都是你岳麓书院学友的家人,今日当着他们的面我且问你,为何要伤害同学?”杜老夫人的语气严厉,似乎是很生气。

“祖祖,孙儿当时在气头上,下手是重了些,请祖祖责罚。”杜怀安没有辩解,直接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