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他在湖边等了江涯一天一夜，知道他不会来了，绝望下跳进湖里，被人救起送到了医院，才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了，他现在不能死了。

江涯打开其中一本日记，几乎瞬间心痛得五感失灵

他当年撕了的那些信，钟守一竟然捡回来拼好了，用胶带细细粘好，贴在江涯送给他的日记本里，那些找不到的碎片，他就自己再写上去。

一字一句，他都补得完完整整

可是江涯的心再也没有什么能补好了。

他跪在钟守一的墓前，看着他黑白的遗像，流尽了此生的泪。

心已经死了，肉体仍然多苟延残喘了七年。

当他发现江崭与钟意两个孩子产生了情愫时，没有说破，没有制止。他不愿走上自己父母的路。

只要他们真心相爱就好。

钟意这孩子即使失忆忘记了从前的事情也仍然与他不亲，也许是潜意识里始终不能原谅他。但江涯临终前仍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江涯问他，小意你真的喜欢江崭吗？

钟意说是。

江涯说好的，爸爸不怪你，爸爸对不起你。

这条路不好走，爸爸也想帮帮你。

江涯在遗嘱上加上了这样一条：“江崭如要继承江涯遗产中全部股份，需照顾赡养钟意至对方成家，在其后由对方亲自签署股权弃权转让协议。”

他交代完了律师最后这一句话，闭上了眼……

他好像听到窗外响起了铃声，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

“是下课的铃声吧？”江涯笑了。

守一一定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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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会把一切都还给他

陵园，江崭站在江涯墓前。

他蹲下来，平视着黑白的遗像。

“爸，对不起，这些年都没来看过您。您给我的信我看了。是我对不起您的信任和钟意。”

“对不起……明明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却……却这样对您的孩子。”他说到这里声音抖得厉害，几乎难以继续。

“……您放心，我会把一切都还给他的。”

“然后我会跪在他面前，向他赎罪。”

……

那之后，江崭开始动用自己的一切人脉寻找钟意的下落。现代社会，找人本该是不难找的，可是钟意没有银行卡，带走的都是现金。这些年被他赶出家门过流浪的生活，早已没有了用手机的习惯……如此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终于信了因果有报，劫数在钟意身上错走一遭，终究还是到了要他自己偿还的时候。

江崭开始神经质一样地不放过任何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可希望却一次次地落空。每天晚上回到家里，他就想起这个家里曾经有过父亲，母亲，钟意，毛毛……可现在只剩下他自己，冷清地像一座空坟，快要让他疯了。

他必须做些什么。

家里的次卧与一度被当成杂物间的钟意的房间，被他改造成了温馨舒适的儿童房与主卧。

江崭凭印象给钟意添置了衣物家具，想起钟意还喜欢看纪录片看书，就给他买了最好的投影仪和全套碟片，又亲自按照他的身高设计了书柜，挑了许多他也许会爱看的书，再一本本认真放进去……

他几乎想象得出来钟意的手指轻轻数过书脊，带出一本，在午后悠然坐在阳光下垂眸细思的模样。他读书会比别人慢些的，思有所得时会是怎样的神情？

江崭好想看到。

他又把玩具文具一一搬进给毛毛的卧室里，小书桌上放着的是毛毛曾画给他的黑白铅笔画。画被他反复摩挲过，铅笔印已经有些模糊了。

江崭想象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