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小夜灯的朦胧光亮,桑落看到另一张床上,侧躺着的季商双目紧闭,眉头紧锁,横在胸前的手将被子攥成一团,手背上青筋绷起。

显然是做噩梦了。

桑落残存的睡意顿时消散了,但他没有试图叫醒季商。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季商做噩梦,以前他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季商常常在雷雨天被噩梦惊醒。

小时候桑落睡得熟,如果季商没有在醒来之后折腾他他一般不会察觉。后来长大了,懂事了,不用季商折腾他,他也会在季商变得不正常的呼吸声中清醒过来。

桑落记得季商母亲商琴刚醒过来那一年,是季商做噩梦最频繁的时候。桑落一开始都会试着叫醒他,后来听医生说,不能叫醒正在做噩梦的人,这样会让他将噩梦记得更清楚,要等他自己平静,在沉睡中淡忘掉噩梦的内容。

从那之后,桑落没有再试图将做噩梦的季商叫醒,每一次都是安静地看着他,陪着他平静下来。

随着年龄增长,上高中之后,季商可以在雷雨天气时维持情绪稳定,也几乎不会再做噩梦。

但是现在,季商又一次被噩梦困扰。

窗外雨势汹汹,电闪雷鸣,季商紧皱的眉头迟迟没有松开。桑落从自己的床上坐起身,然后蹲在季商的床边,他刚想伸手轻拍安抚他,季商忽然睁开了眼睛。

桑落只来得及看到他眼中还未散去的惶恐,然后就被一把抱住,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压向季商。

他闻到从季商身上涌出的带着沐浴乳清香的温热气味,也听到他急促又滚烫的呼吸,还有在雨声中依旧清晰的心脏狂跳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