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吗?”周明轩问。

季商没回答,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其实在周明轩拿到那瓶药之后,他也是愣了好一会儿,他没有给桑落打电话,就是觉得既然桑落没说,他最好还是装作不知情,转而联系了季商,可是没想到,季商也不知情。

桑落大概是瞒着所有人,但幸好,他知道看医生,也知道按时吃药。

“现在知道了。”季商的嗓音一下子就低下去了。

周明轩有些尴尬地“啧”了一声:“这话我或许不该说,但是既然小桑落没告诉你,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去问他。”

“我知道,我有脑子。”季商说。

周明轩:“……”所以我没脑子?

我就多余提醒你。

周明轩无奈:“行,你好好照顾他。”

通话结束,季商也没有放下手机,他沉默地站在原地,视线放空,像一棵沉默的树,尚未熄灭的余烬在内部灼烧着,好像在一瞬间把他掏空了,什么怒气、怨气统统变成了茫然和愧疚。

桑落并不知道他在和谁打电话,室内恢复寂静之后,那种紧绷的微妙氛围又开始蔓延,甚至让他觉得季商的背影有些空荡的孤寂。

他周身那种在怒火渐熄之后泛出来的平静但有力的难过,让桑落心情复杂,彷惶无错。

他想要做什么,可是又害怕自己的情绪让他再做错什么。

就在桑落纠结的时候,季商转过身,漆黑如海的眼睛看向他,桑落顿时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眼眶却湿了。

好半晌,季商才像是无可奈何地认输。

“过来。”

桑落紧绷的情绪猝然一松,他快步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季商。

季商接住了他,在桑落收紧双臂的时候,他也抬手附在桑落的后背,回抱住他。

无声的拥抱让房间里的气氛不再沉凝,也不再紧绷,刚才的一切矛盾都在被隐藏,在他们对对方的服软下逐渐平复。

季商低着头,下巴蹭着桑落柔软的头发,少顷,在察觉到肩头湿润的时候,他偏过头,嘴唇擦过桑落发梢,像是心疼地留下一个亲吻。

桑落并不知情,他压抑住胸腔的酸涩,小声道歉:“哥,对不起,我刚才说错话了。”

季商没说话,桑落以为他还在生气,抬起头,看向季商的脸:“你不是捡来的,你是我哥哥,我以后不说不要你是我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相信我,我错了,你不要难过。”

桑落的一双小狗眼的确会说话,委委屈屈地道歉,还有固执倔强的放狠话,都让季商心头悸动,酸软一片。

季商还是没说话,可桑落看见季商望向自己的眼神,心里就已经放松下来,他像是被海水温柔地包裹,不必再害怕了。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几秒钟后,季商松开他,抬手捏住他的下巴,缓慢地拂过他被掐红的下颌,力道比之前不知道温柔了多少。

“疼吗?”季商问。

“疼。”桑落委屈地说,“你太凶了。”

“对不起。”季商近乎温柔地跟他道歉。

“没关系,”桑落很大度地说,“我不怪你,是我自己说错话了,我不是要不听你的话,我只是不想回去,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没有季商,那么冰岛随处可见的极光对桑落来说,就是毫无意义的,甚至比不上五年前在堪培拉错拍的城市远光。

人们总是在低概率事件上赋予幸运的意义,好像得到了那一点概率,就抓住了幸运,就能事事如意。

桑落固执地在堪培拉追寻难以遇见的南极光,何尝不是另一种映射。

季商在他下颌磨蹭的动作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