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的表情有点愣怔,似乎是很不想提,敷衍地说“就那样”,然后翻身躺进被子里,说要睡觉了。
桑榆知道桑落能答应结婚只是迫于各方面的压力,对许公主很难产生感情,她轻轻叹了口气儿,也就没再多问,让桑落好好休息,就自己回房了。
过楼梯拐角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突然回来的季商。
桑榆愣了一秒,听到季商喊“姐”,她才回神,应了一声问:“怎么这么晚还跑回来了?”
季商没有说谎:“回来看看落落。”
桑榆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尽管季商好像已经搬出去住了,很少回来,但到底还是这个家里的人。桑榆从来没有想要把他赶出桑家的意思,不可能让季商不再回家,断绝他和桑落所有的关系。
但季商如此坦然,桑榆心里还是有些微妙,可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是像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样错开眼,说了一句:“他已经睡了,就别去吵他了。”
季商没说话,桑榆继续往楼上走:“你也早点休息。”
“好。”季商说,“姐姐晚安。”
待到桑榆回到房间,季商也走到了桑落房间门口,他放轻动作扭开门看了一眼,见昏暗的卧室内,床上被子隆起,四下安静,他便又关上了门。
桑落并没有睡着,开门的动静他察觉到了,他只当是桑榆去而复返,老老实实地闭眼睡觉。
可是睡意迟迟不至,倒是心慌感越来越盛。
这种感觉桑落已经很熟悉了,除了生日那晚,他在季商的失控中累晕过去,自从回国之后几乎每个夜里他都会这样。
辗转反侧了快四十分钟,桑落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的灯,然后拉开床头柜子最下方的抽屉,他手指掠过抽屉角落的紫红色的玻璃碎片,在那装着药物的盒子上停了几秒,然后又移开,最后拿出了他今天刚放进去的一只玻璃杯。
这是他从季商那里偷偷拿回来的,原本放在卧室橱柜最下层的抽屉里,原木色的包装盒,包装盒上印着邻市玻璃博物馆文创的logo。
里面有一支玻璃材质的高脚杯,表面凹凸不平,像流动的水面,桑落仔细看了,发现这两只杯子像是含苞待放的玫瑰,花瓣形状的杯沿呈现晕染的红,落着一只透明的蝴蝶,而杯身下的茎干则是浅绿色的,底部还刻有桑落名字的缩写。
很显然,这是季商去年在玻璃博物馆出差时自己亲手制作的杯子,是他给桑落准备的生日礼物,但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送出去。
桑落偷偷拿走了,没让季商知道,他心里那根绳子在拉着他,让他不敢去问季商,也不敢去探寻季商是出于什么情感做的杯子。
桑落怔然地看着手里的杯子,表面凹凸不平但触感滑腻,带着死物都有的冰冷感,就连折射出的壁灯光芒都是冷冽的,锋利的。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无力感,好像有无形的力量在惩罚他,桑落不堪重负,像是想要对抗一样,猝然抬手将杯子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