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言抽了一张面巾纸,把剥下来的柚子经络放在纸上,淡声解释:“落地在没有踩到对手的情况下,跟腱受伤了。”

“应该……”程以岁试探性地问,“很严重吧?”

她问完,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果然,沈祁言也没回答,而是把剥好的干净柚子放到瓷盘上:“在那之后,我去了很多医院,谢总也凭着他的人脉,给我联系了许多国内外的专家,我这两年,都是周转在各个地方手术。”

程以岁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程荣光生病的时候。

那段时间,她才知道,要做术的人其实很脆弱的。

哪怕是已经提前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一场小手术,而且给他做手术的都已经是这方面顶级的专家,但程荣光在做手术的前一天,还是立了一份遗嘱,虽然他们后来才知道,那份遗嘱并没有法律效应。

他说,那时候,整条命都在别人的手术刀下,一毫米的偏差都有可能导致他再也醒不过来,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

人是没办法不恐惧的。

所以他刚从全麻醒过来,意识还迷糊时,抱着赵嘉华痛哭了一场。

程以岁刚刚和沈祁言坐着的是对角,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蹭到他身边。

沈祁言感觉自己脚踝的地方传来湿热的触感,低头时,看见她的食指正轻轻地划过那道伤口。

像是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吓到那道伤疤,所以她的声音很轻:“做手术的时候,害怕吗?”

夜里的风很大。

但是都被坚硬的窗户阻隔在室外。

把小小的房间里衬的分外有安全感。

沈祁言微怔。

因为回忆而紧皱着的眉头,却在听过这句话之后,轻轻地展平了。

他扯起她的手腕向上拽,往里面放了一瓣柚子,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本来就矮,还坐在地上,像只来要零食的小狗。”

什么玩意儿!

“姐姐我一米六八!穿上鞋一米七!矮个屁矮!”程以岁一锤桌子,彻底锤走了莫名悲伤的气氛,“接着说你受伤的事!少在这跟姐姐扯东扯西的!”

沈祁言又拿了一瓣柚子,身子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还想听?”

程以岁拿“你这不是废话吗”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她可不是还想听吗?她光听他受伤的事了,半天也没明白为什么要隐瞒!

“那,”沈祁言顿了顿,忽尔轻笑,透着一阵坏,“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