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余按住奚渐庭捏着湿巾的手,阻止了他反复拭擦的动作。以奚渐庭的性子,若是刚知道这些事,他是不可能这样安静的。严余忍不住叹气,他没猜错,奚渐庭果然已经知道了,他这样任性,奚冶的病很大可能就是让他闹出来的。

奚渐庭一直低着头,严余既担心他偷偷红了眼,又担心他一个气不顺,再去找他哥理论,进一步加深兄弟间的隔阂。

严余从未恨过奚冶,因为他一直都清楚,对方没错,没说错,没做错。将心比心,若是严余有奚渐庭这样一个弟弟,他绝不可能放任乱七八糟的人靠近,只会把他小心翼翼养在玻璃房里……

严余陡然从某种变态的臆想里回过神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么一想,其实奚大哥对他已经足够仁慈,起码没用手段将通往奚渐庭的路全部封死。

严余绞尽脑汁替大哥说话。

“我妈临终前对我说了跟你家要钱的事,你哥找我的时候我有跟他道歉,他没错,错的是我们。”

奚渐庭想,哦,原来严余并不知道他妈要钱的事,他还给奚冶道歉了。严余救了他,要多少钱都是应该的,奚冶怎么没错?严余都道歉了他还要说难听的话,就是因为他说那些话,严余才会拒绝他,奚冶就是有错。

“其实也怪我自己没跟保安说清楚,我只说了姓严,这个姓氏这么常见,你哥不知道是我,将陌生人拒之门外也情有可原。”

奚渐庭想,就因为知道是严余,奚冶才会将他拒之门外。他哥就是故意的。

“哈哈,只是一些小误会,说开就好了。”

五年里他承受了多少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他吃了那么多苦,却说只是小误会。奚渐庭心疼得都要麻木了,他想,严余这人就是太过老实,心又太软。

“那个时候,你……”

严余被奚渐庭的声音吓一跳,赶忙倒了杯水给他。

奚渐庭端起杯子,一口一口喝得很慢,给自己留出调整情绪的时间。

严余猜到他要讲什么,抢先替奚大哥解释:“小珩那事跟你哥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粗心大意,记错了预产期……”

奚渐庭猛地捏紧杯子,盯住严余。

严余被他看得心虚,讷讷往下说:“虽然来不及去医院,但其实也还好,谢传在山下买了栋房子,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都在那里,正好,我自己用上了。”

“你……你自己在家生的小珩?”

奚渐庭没有落泪,但是眼睛很红很红,他仿佛下一秒就要碎了,严余甚至怀疑等会从那眼眶里跌落的会不会是血红的液体。

严余心脏像被抡了一拳,细密的疼痛猛泛上来,人都懵了两秒。